他還説,等他拿了天下,必要用十里紅粧迎她過門,讓她成為天底下最令人羨慕的女人。
[八]
可是現在呢,現在又是怎麼樣了。
輕煙雪搖搖頭,她懂,懂他的痛,懂她的傷。
可是,又怎樣。
她不能插手,不能去管。
母親説過,強扭的瓜不甜。
可她,真的看不下去。
轉頭,離開。
她輕煙雪再厲害,再強勢,也有奈何不了的人,比如蘇清妍,再比如帝承暄。
原地只留下了蘇清妍一襲白衣靜靜的站着,目光寂涼執着,任由狂風捲起她那素衣起舞,吹起那萬千青絲,同時吹起了心中淡淡的寂涼。
帝承暄,不是我不想接受你,只是,你終傷我太深,只是,原諒不了。
記得那年桃花樹下,她捧着剛學會的詩詞來到他身邊,幼稚的念出那句詩詞——
花開花落,人依如舊。落葉四散,年華依舊。殘月照孤影,牡丹染銅,唯君不棄。
唯君不棄!唯君不棄!唯君不棄!
他説好,一生一世都不會棄她而去。
是啊,他沒有棄她而去,卻傷了她那顆熾熱的心。
傷的支離破碎,再也找不回來。
他説,妍妍,待我奪得天下,我為帝,你則為後。
她笑着點頭。
她看清他眼底的雄才大志,不忍拂去,才點頭説,等他。
他哪裏知道,她要的不是錦衣玉食,她要的不是什麼皇后之位,一國之母,如果可以,她寧願只要他,千千萬萬之中的一個他!
閉上眼睛,痛苦的眼淚肆意流出,絕望,絕望,無止境的絕望。
難道,我們註定只能夠糾纏一生嗎?!
帝承暄,對不起。
我做不到。
狂風再次吹起她那萬千青絲,凌風而起,糾纏不休,就如他和她的糾纏不清。
終是誰使絃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
她,就這樣站了一夜。
殊不知,她的身後,他也陪了她一夜。
他對不起她,他也終是負了她。
第二天。
蘇清妍在自己熟悉的房間中醒來,不由得慵懶的開口:“彩夏。”
彩夏是她貼身的侍女,陪她一起長大,説是侍女,不如説是姐妹。
彩夏推門而進,開口:“小姐”
“我怎麼回來的?”蘇清妍揉了揉太陽穴,昨天被冷風吹得有些發暈,開口道。
彩夏看了看她,低頭猶豫道:“是……"
”是什麼?”蘇清妍正色道。
彩夏才小聲開口:“小姐,是皇上送你回來的。”
皇上?!
帝承暄?!
蘇清妍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應該是在後宮夜夜笙歌嗎?怎麼有時間到她這裏來,難道……
"皇上陪你站了一夜,快天亮才把你抱了回來。“彩夏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她剛準備看看小姐起來沒有,就看見皇上遠遠地抱着早已昏睡過去的小姐走來,待把小姐安置好後,還交代她要好好照顧小姐,便走了。
蘇清妍有些不相信,他…….
剛要抬腳下牀,便聽見外面一個熟悉至極的話語傳來——
”清妍!“
是輕煙雪。
輕煙雪一襲紫燕紛月裙,氣喘吁吁的跑到蘇清妍的前面,開口道:”快,清妍,和我出去,快!“
“去幹什麼?”蘇清妍看着她,好奇的開口。
“清妍,帝承暄,他……他……”輕煙雪喘了口氣,又要去拉蘇清妍的手。
聽到那一個最不想聽到的名字,蘇清妍的眼眸內驟起萬重冷浪,躲開輕煙雪的手,冷冷的開口“我不去!”
“清妍……為什麼?!”輕煙雪回頭,不可置信的開口。
她不信,不信,蘇清妍會絕情成這個樣子?
”他怎麼了與我何干?!“蘇清妍別開她的眼,涼涼開口。
縱使情再深,也頂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蘇清妍,你沒良心!“輕煙雪拋掉以往淡然自若的形象,對蘇清妍道,”你知不知道,那是為了你!全是因為你!蘇清妍,你醒醒!!”
“夠了!煙雪,你沒資格這樣對我大吼大叫!”蘇清妍扯下她的手,撫了撫自己的衣服,不悦的答道。她輕煙雪縱使和她一起長大,但除了母親和父王,沒有人能對她這般無理,更何況大吼大叫。
“蘇清妍!!你個傻女人!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輕煙雪上前一步,笑的肆意輕狂,“你知不知道,帝承暄為你受了多大的傷?!你到底知不知道?!”
蘇清妍白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身上的傷,哪一個不是為他所受?!”
輕煙雪的笑聲越來越小,最後竟變成了一句歎息。
“清妍,我告訴你一個一件事吧,你永遠不知道的一件事。”輕煙雪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激動,坐下來,靜靜的開口:“你知道的,你從小便換上了一種奇毒。那毒叫情淚殤,天底下為情所傷的毒藥,堪稱致命的毒藥。而你,早已深入骨髓,為了帝承暄。因為你,所以他選擇了要天下。因為要了天下才能夠救你。
一個偶然的機會,帝承暄發現,最好的辦法便是逼出毒素,但是,亦是痛徹心扉。你被逼出毒素的那一夜,你以為他沒有來,以為他不要你了,其實沒有,他一直站在門外,和你一樣痛徹心扉。可他沒有進去,他害怕他一怒之下會帶走你,這個解毒過程,一旦中斷便可能有生命危險。清妍,他為了你,也傷了自己。你的病在那場治癒之後,基本痊癒,但仍然會有反覆的可能,他為了治好你,不惜用命向馨予要了一味藥,百草。這味藥救了你,卻害了他,他由此元氣大傷,傷勢半重。清妍,你怎麼那麼狠心?!你知道他為什麼選擇在你離開的時候,去見丞相之女嗎,因為他剛剛得知,太后要害你,因為你,他才接近了丞相之女。只是恰巧被你看見了罷了。至於藍媚那個妖女,也是因為你,太后娘娘以你的命要挾他,迎娶藍媚,後來,是他堅決不許,包括,皇后娘娘也在力挽狂瀾,才阻止了這盤親事。清妍,你真的好傻,傻到無可救藥!你真的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他昨天陪你站了一個晚上,吹了一夜的冷風,又感染了他的傷口,舊病重發!而且,現在,帝青邢正在逼宮!清妍,你還不去看他!雖然你一心恨他,但他從未怪你,他説過,要以十里紅粧迎娶你,讓你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清妍,他還説,一生一世只願有你一個!”
“這…….是真的嗎?煙雪,你沒有騙我?承暄,他從來沒有拋棄過我?!”蘇清妍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可置信的開口,原來,都是她的錯。
原來,是她負了他。
原來,一直都是她在錯,一直她在傷他。
“恩,快走吧,再晚一點,你就可能見不到他了!”輕煙雪點點頭,又要來拉她的手。
蘇清妍卻躲過了她的手,輕煙雪以為她又不願去,便無奈的回頭,正準備開口,卻看見蘇清妍對外吩咐道:“彩夏,通知良策,立刻帶兵支援皇宮,營救皇上!另外通知安雀,召集現在所有玄王府的兵馬暗衞,我們先行一步,登足皇宮!通知馨予,立刻給我趕到皇宮,救承暄!”
看到她又恢復了以往的雷厲風行和乾脆果斷,輕煙雪不由得緩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清妍,你又回來了。
真好,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蘇清妍。
“走吧,快點,承暄出事,你們玄王府就死定了!”清妍回頭,恐嚇道。
輕煙雪搖搖頭,完了,這人典型的重色輕友。
皇宮。
黑壓壓的天壓着金燦燦的皇宮,皇宮之中,正上演着一場奪政之戰。
帝承暄的旁邊是所剩無幾的禁衞軍,帝承暄的俊顏上滿是不悦。而在他的四周,是一羣反臣。
“四哥,你就投降了吧。這個位置做了那麼久,也該要六弟坐坐吧。”帝青邢笑的滿是不屑。
帝承暄忍住心中微怒,低低開口:”六弟,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
”還死罪呢,四哥,你那把戲騙騙九弟也就算了,還來糊弄我,你現在舊疾復發,自己都保不住了吧!哈哈!“帝青邢仰天長笑,道。
”夠了!“一聲狠戾的聲音驟然打斷帝青邢的笑聲。
帝青邢轉頭,帝承暄抬眸,卻看見,一身戎裝的蘇清妍。
”妍妍。“帝承暄望着那個驕傲的女子,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她,竟然會來救他?她,已經原諒了他?
蘇清妍感受到他的目光,呆滯了一下,便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承暄,我愛你。”
帝承暄內心狂喜,她説什麼?
她説她愛他?!
她愛他!
這三個字莫非最美好的情話,竟逼得帝承暄的舊疾迅速逝去!
妍妍,她終於又是他的了!
“夠了,臨死之前還要演一出苦情深的戲劇嘛?當本王不存在嗎!”帝青邢暴怒的開口,計劃被中途打斷已經令他大為不快,現在,竟然又看見蘇清妍和帝承暄在他面前秀恩愛?!
蘇清妍白了他一眼,才開口答道:“邢王殿下,你是要本郡主壓你投降,還是自己投降?”
“哼,只怕涼煙郡主沒有那個本事?!”
“王爺就那麼肯定,本郡主沒有那個本事?”蘇清妍,淡淡的笑道。
笑的自信,坦然。彷彿,早已預料到她是贏者。
——[未完待續]
寫於五月十日。
[快到大結局啦~另祝母親節快樂!]
國二:葉潁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