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説，田靜，你還太小了。
我説，我已經十八歲了！
我説，老師，是不是你以為，比你年輕的人都是沒有心的呢？
我指了指胸口，苦笑出聲，説，每次想到你，想到你拒人千里之外的寒霜表情，這裏，都會很痛。
我説，邱偉，你懂痛的感覺嗎？
二
他望着我，笑的迷離，説，田靜，你真正的人生才剛開始，大學裏你會遇到更好的人。而我，大了你那麼多歲，已經快凋謝了。
他眼中滿是慈悲，像看只可憐蟲那般看着我。
三
高三化學組辦公室。
我在門口猶豫了很久，終於輕手輕腳走進去。
他還是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含笑看着我。
我陶醉在他的笑容裏。想起高一那年，要想在他嚴肅的臉上抓到一絲笑容該有多難。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同樣含笑看着他。
他問，田靜同學，有事嗎？
我説，老師，我有件東西掉你這兒了，我想把它找回來。
他皺眉，略帶點鼻音聲音充滿磁性，什麼東西？
我輕輕直至胸口，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心。
我想這輩子，從沒如此勇敢過。
我看到他的笑容一點點收起，眼神躲閃着逃離我的視線，田靜同學，沒事就回去吧，考試在即，抓緊時間複習。
此時偌大的辦公室只有我們兩人。我就站在他面前，卻感覺我們中間隔了十萬八千里的綿延青山。
他仍然在躲避。
我悽然地笑，老師對學生可真負責。可是，沒有心的我，怎麼能做到用心複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