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三維空間，一切都是立體的、有多面性的。
——題記
毋庸置疑，祥子的命運是個複雜的悲劇，他步入獸羣，有兩個方面的原因，內因和外因。
先説內因。祥子一開始的人生目標很明確，買車——嶄新的車。他計劃着不分晝夜寒暑埋頭苦幹個三五年買新車，沒考慮任何其他物什，拼了命也要買車。適宜的目標激發了奮鬥與前進的動力，可祥子這樣抹除一切只為車活的態度真的正確嗎？很顯然，當思想裏將某一物品——除人以外的東西置於首位，甚至超越自我價值的存在，他的心態將由積極昂揚壓抑成狹隘陰鷙。這不是一種正確健康的方向。
再者，狹隘窄小的個人主義思想只是祥子命運構成的一部分內心因素。後期與小福子形成愛戀關係，卻因經濟因素無法結為連理。信誓旦旦地承諾，混好了以後來接她，可祥子呢，混的時候並未想起小福子，將她完美拋之腦後；再去尋時，只有三尺白綾，黃土一捧，松枝兩顆。與其説這是陰差陽錯，不如譯作命中註定更為恰當。祥子生來怯懦致使人財兩空的局面，不願、不敢去承擔小福子的家庭同責任才有一系列的事情延展。虎妞難產之際祥子信“天”，不願花錢救治。若傾囊花費十塊八塊虎妞或許得以存活，包括那個孩子——他的骨肉。祥子厭惡虎妞，卻依賴她的錢財；祥子喜愛小福子，卻嫌惡她的出身。他喜歡她嗎？情感上的宣泄而已。
所以可憐，所以可恨。
再説外因。在人和車廠幹活時，出於勤快，常幹些拉車之外的事情——灑掃庭院、養護花草一類。劉四爺雖然打心底瞧不上這樣臭拉車的，但他很樂意祥子在車廠——幹些分外事，佔了便宜，有了壓迫之契機，並未有額外金錢、物質上的給予。劉四爺未必不清楚這些吃力氣錢的人最需要什麼，但他不想，他不樂意。
劉四爺之女，虎妞，知曉祥子一根筋，謊稱懷孕，迫使祥子與之結婚。欺騙祥子，欺騙父親，欺騙自己。欺騙於祥子，多重的一記拳！
掠奪，大兵的掠奪。新到手的車一朝一夕之間湮沒，連同祥子的身軀一同奪走。三年汗血化為泡影。小福子不堪受辱的自殺，在此時，成為壓倒祥子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他打入地獄，步入深淵，最終墮落、沉淪。
祥子悲哀的命運成因，從不絕對。有外因，有內因。他連同那個時代一樣，善惡並存，黑白同生。
孰是孰非？天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