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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國學:淺析南越興亡的原因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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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南越的興亡與西漢的強弱緊密相連。漢初,財力不足,內憂外患,內有諸侯王的威脅和叛亂,外有匈奴的進攻和掠奪,又實行“無為而治”的黃老學説,虛弱的西漢無力進攻南越,只好對其實行帶有政治妥協性質的安撫羈糜政策,使南越獲得了一個生存和發展的機遇。漢武帝時,財富充足,削弱了諸侯王的勢力,加強了中央集權,解除了匈奴的威脅。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統一了思想。經濟、政治、軍事實力明顯增強,綜合國力顯着提高,完全具備了消滅南越的條件。元鼎六年(前111年),南越內亂,西漢乘機消滅了南越。

漢朝國學:淺析南越興亡的原因

關鍵詞:南越;西漢;興亡;強弱

作者簡介:徐國偉,男,漢族,鄆城人,1975年生,菏澤師專歷史系畢生,中學一級教師,任教九年,現就職於鄆城縣郭屯中學。

秦末漢初的南越國(前203~前111年),又叫南越或南粵,在越南被稱為趙朝或前趙朝。都城番禺(今廣州)。疆域包括今天廣東、廣西兩省的大部分地區,福建、湖南、貴州、雲南的一小部分地區,以及越南的北部。它是由秦末南海郡龍川縣令趙佗建立的,自趙佗共傳五世九十三年,至漢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被西漢滅亡。公元前196年和公元前179年,南越雖曾兩次臣屬於西漢,成為西漢的藩屬國。但趙佗表面稱臣,背後稱帝,南越國實質上是與西漢並立的封建政權。

秦漢之交,南越為何能夠興起並延續近百年呢?除與內部因素有關外,還與西漢前期的國情緊密相關。原因大致如下:

第一,趙佗抓住了歷史機遇,具有雄才大略。秦二世時,陳勝、吳廣領導了大澤鄉起義,人民紛紛響應,中原大亂。此時,秦朝南海郡尉任囂病且死,召其屬下趙佗説:“中國擾亂,未知所安,豪傑畔秦相立。南海僻遠,吾恐盜兵侵地至此,吾欲興兵絕新道,自備,待諸侯變,會病甚。且番禺負山險,阻南海,東西數千裏,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國。郡中長吏無足與言者,故召公告之。”[1]即讓趙佗代理南海郡尉。任囂死後,趙佗閉三關(橫浦關、陽山關、湟谿關,這是從北方通向嶺南的重要關口),誅秦吏,安排自己的親信黨與。秦亡後,他又擊並桂林、象郡,管轄整個嶺南三郡,自立為南越武王。除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歷史機遇之外,在近七十年的統治中,趙佗還採取了一系列開明措施,如“和輯百越”,重用越人,尊重越人的風俗習慣,提倡漢越兩族通婚,正確地處理了漢越之間的民族關係。面對西漢的安撫羈糜政策和經濟扼殺政策,時而俯首,時而進攻,機動靈活地處理了同西漢的外交關係。充分表現了一個偉大政治家的雄才大略和遠見卓識。

第二,南越具備立國的條件。從南越的國情來看,它不同於漢朝所分封的其它諸侯國。首先,具有優越的地理位置。它北依五嶺,南靠大海,政權遠離中原,相對封閉而安全。其次,地形險峻,環境惡劣,易守難攻。史載,南越“地深昧而多水險,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2]“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蝮蛇猛獸,夏月暑時,歐瀉霍亂之病相隨屬也。”[3]“限以高山,人跡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也。”[4]“南方暑濕,近夏瘴熱,暴露水居,蝮蛇蠧生,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5]再次,在秦末的混戰中,趙佗沒有出兵中原,與豪傑虎爭天下。而是採取“絕道”、“閉關”和“自守”的策略,致力於發展生產。經過一段時間的積極治理,南越政權具備了一定的經濟基礎。

第三,漢初,社會經濟凋敝,財源不足,無力消滅南越。由於秦朝的殘暴統治,再加上戰爭的破壞和殺戮,社會生產遭到嚴重損失,人口鋭減,人民普遍厭戰,農民大量流亡,不得耕作。新建立的西漢政權,府庫空虛,財政困難。據《史記·平準書》記載,“漢興,接秦之弊,丈夫從軍旅,老弱轉糧餉,作業劇而財匱,自天子不能具鈞駟,而將相或乘牛車,齊民無藏蓋。”另據《漢書·食貨志》記載,“漢興,接秦之敝,諸侯並起,民失作業而大饑饉。凡米石五千,人相食,死者過半。高祖乃令民得賣子,就食蜀漢。天下既定,民亡蓋臧,自天子不能具醇駟,而將相或乘牛車。”這種殘破的經濟形勢,對於新建立的西漢王朝是一大嚴重威脅。因此,恢復和發展封建經濟,穩定統治秩序,成為鞏固政權的首要任務,消滅南越,既非當務之急,也為財力所限。

第四,西漢前期,王國問題威脅着中央政權的安全,削弱了西漢的綜合國力和對外進攻的力量。楚漢戰爭時,為打敗項羽,劉邦曾分封韓信、彭越等人為王,這些異姓王手握重兵,地域廣大,嚴重威脅着中央集權,漢初,劉邦逐步剷除了這些異姓王。同時,又分封了一批劉姓子弟為王,高祖時,諸王年幼,權力由王國的相、太傅執掌,其弊病尚未顯露。劉邦去世後,隨着經濟的恢復和發展,諸王勢力日益膨脹,擁有徵收賦税、任免官吏、鑄造錢幣等大權,他們“誇州兼郡,連城數十,宮室百官,同制京師。”[6]“出入擬於天子”,“不聽天子詔”,漸成尾大不掉之勢。景帝時,御史大夫晁錯建議“削藩”,認為:“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7]公元前154年,吳王劉濞以“誅晁錯、清君側”為旗號,率領七國叛漢。這次叛亂雖然很快被鎮壓,但它足以暴露出王國問題的嚴重性。王國問題是關係到西漢生死存亡的一個重大政治問題,它延續時間長,威脅性大,削弱了中央集權,影響了團結和穩定,分散了最高統治者大量的精力,使其根本無法集中力量消滅南越。

第五,為抗擊匈奴,西漢把主要兵力調往北方,很難再抽調重兵進攻南越。楚漢相爭時,匈奴冒頓單于東破東胡,西攻月氏,北征丁零、堅昆等部,南滅樓煩、白羊,重佔河套地區,控制了中國北部、東北部和西北部廣大地區。匈奴族已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奴隸制軍事政權,擁有騎兵30餘萬,虎視眈眈,隨時南侵剛剛誕生的西漢王朝,嚴重威脅着西漢的安全。公元前200年,劉邦被匈奴圍困在平城白登山(今大同東南),七天七夜才勉強脱險。面對強悍的匈奴,虛弱的西漢被迫實行屈辱的和親政策,但嫁女求和,收效甚微。文景時,匈奴仍不斷南下,燒殺搶掠,幾次甚至打到長安附近,長安城警報頻傳。在漢武帝以前的七八十年間,匈奴始終是西漢的最大敵人和致命威脅。這一嚴重局面,迫使西漢幾乎把所有的國防軍事力量調往北部邊境,根本無力南顧。

第六,漢初的政治指導思想是黃老學説,在其影響下,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這一學説的特點是:極力主張“無為而治”。認為統治者“作為”越少,越能緩和社會矛盾;越“有為”,民就越“難治”。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漢初採取“順民之情、與之休息”[8]的政策,以適應恢復生產、穩定秩序的需要。漢初的竇太后和蕭何、曹參等丞相,大都“治黃老之術”。當時百姓歌道:“蕭何為法,講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靖,民以寧一。”[9]漢初“無為而治”的思想,雖然為恢復社會生產、鞏固統治秩序創造了條件,但它卻限制了統治者的思想和作為,束縛了他們開疆拓土、消滅南越、統一南方的雄心和行動。

秦末戰爭,中原大亂,為南越立國創造了機遇。西漢前期,虛弱貧困,內憂外患,無力滅南越,對南越實行帶有政治妥協性質的安撫羈糜政策,為南越的生存和發展再一次創造了機遇。經過七八十年的發展,到漢武帝時,西漢的經濟、政治、軍事、思想和社會形勢都發生了重大變化,而南越卻日漸衰微。消滅南越的時機已經成熟,條件已經具備。

第一,漢朝的經濟得到全面恢復和發展。經過漢初的休養生息和“文景之治”,漢武帝時,生產發展,社會穩定,人口增加,經濟實力明顯增強。司馬遷在《史記·平準書》中有一段精彩描寫,“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餘貨財。京師之錢累鉅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羣,而乘字牝者儐而不得聚會。”這與漢初的經濟形勢相比,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為進攻南越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

第二,王國問題基本解決,進一步加強了中央集權。元朔二年(前127年),中大夫主父偃説上曰:“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嫡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寸之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10]漢武帝採納了這一建議,頒佈“推恩令”。規定諸侯王由嫡長子継承,其他諸子都在王國內分到封地,作為侯國。“於是藩國始分,而子弟畢侯矣”。[11]從此,“大國不過十餘城,小侯不過數十里”。[12]封國越分越小,勢力大為削弱。後又制定“左官律”和“附益法”,限制諸侯王網羅人才,以達到孤立諸侯王的目的。元鼎五年{前112年},漢武帝以諸侯王所獻“酎金”成色不好或斤兩不足為藉口,奪爵、削地達106人,佔當時列侯的半數。至此,王侯雖存,但只“衣食租税”,不問封國政事,封土而不治民,基本上結束了漢初以來諸侯王割據的局面。同時,漢武帝還打擊地方豪強,限制相權,頒行新的選官制度,加強軍隊和對全國經濟的控制。總之,削弱了分裂割據力量,增強了軍事力量,增加了財政收入,提高了綜合國力,為進攻南越準備了條件。

第三,解除了匈奴對西漢的威脅。漢武帝時,由於國家經濟實力空前雄厚,中央集權大大加強,掀起了大規模反擊匈奴的戰爭。共打了十幾仗,其中決定性的大規模戰役有三次。第三次發生在元狩四年(前119年),漢武帝派衞青、霍去病率領10萬騎兵,分東西兩進軍,這是規模最大的一次遠征。此役,大敗匈奴,使匈奴力量大大削弱,再也無力大舉南下,“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13]。漢武帝反擊匈奴的戰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制止了匈奴的殘暴掠奪,保護了封建經濟,使北部邊境地區得到進一步開發。徹底解除了匈奴對西漢八九十年的致命威脅,從此,西漢可以調動全國的軍事力量,傾國南下,再無後顧之憂,放心大膽地去攻打南越了。

第四,西漢的政治指導思想發生了重大變化。文景時,王國威脅中央,豪強兼併農民,匈奴不斷侵掠,“無為而治”的黃老學説已不能適應經濟、政治發展的需要了。政治思想上出現了由無為向有為、由道家向儒家轉變的趨勢。漢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董仲舒在舉賢良對策中提出,:“《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説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14]其核心是主張大一統,“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同年,武帝採納丞相衞綰之議,罷黜“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15]的賢良。建元六年(前135年),田蚡為相,一律罷黜不治儒家五經的博士,延攬儒生數百人,排斥黃老刑名百家之言,這就是有名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至此,漢武帝徹底拋棄了漢初的“無為”思想,不斷“有為”,內削王侯,外擊匈奴,出使西域,平定西南夷,伺機消滅陽奉陰違的南越。這一指導思想的重大轉變,雖不利於學術文化的發展,但它解放了思想,使統治者利用儒家積極入世思想,開始奮發有為。有利於專制制度的加強和國家的統一,為消滅南越、統一南方奠定了思想理論基礎。

第五,南越統治階級內部矛盾尖鋭、鬥爭激烈,導致政局動盪不安。趙佗死後,継位者平庸無能,根本無力對抗強盛的漢朝,對西漢的依附性越來越強。元鼎四年(前113年),漢武帝令南越王趙興和太后入朝,太后是邯鄲人,入越前曾與漢使私通,所以,年輕的太后和年幼的趙興願意“內屬”。但代表越人貴族勢力的丞相呂嘉極力反對“內屬”,史載:“其相呂嘉年長矣,相三王,宗族官仕為長吏者七十餘人,男盡尚王女,女盡嫁王子兄弟宗室,及蒼梧秦王有連。其居國中甚重,越人信之,多為耳目者,得眾心愈於王。王之上書,數諫止王,弗聽。有畔心,數稱病不見漢使者。”[16]在太后和漢使的脅迫下,呂嘉起兵叛漢,殺趙興、太后和漢使,立趙建德為王。公元前112年,漢武帝乘機發兵,派路博德、楊僕分路進擊,次年,破番禺,滅南越,將南越分設為九郡。從此,嶺南歷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進一步促進了嶺南經濟文化的發展和漢越兩族的融合。

總之,南越的興亡,是與西漢的強弱緊密相連的。成敗興衰各有因,分離聚合豈無憑。歷史的奧祕就在於此。

  註釋:

[1][16]《史記·南越列傳》

[2][3][4][5]《資治通鑑》卷第十七

[6]《漢書·諸侯王表》

[7]《史記·吳王濞列傳》

[8]《漢書·藝文志》

[9]《漢書·蕭何曹參傳》

[10]《史記·平津侯主父列傳》

[11][15]《漢書·武帝紀》

[12]《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

[13]《漢書·匈奴傳》

[14]《漢書·董仲舒傳》

參考文獻:

①《史記》,司馬遷,長沙:嶽麓書社,1994年

②《漢書》,班固,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年

③《資治通鑑》,司馬光,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1999年

④《中國史綱要》,翦伯贊,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

⑤《中國通史》,范文瀾,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

⑥《中國古代史》,朱紹侯,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

⑦《中國古代史》,徐高祉,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