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原本想等到放學時間才去張家，可沒想到剛上樓，門就自動開了，張銘木然的看着我。
“你逃課？”
“為什麼？”
我發現這個女孩我每次見到她都會無話可説。
她點點頭，同樣的，也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沒親眼看到那人殺我媽，反正有一天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已經不在了，他跟我説我媽不會回來了，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媽死了。”
“我當然確定，他説要殺我媽説了又不是一次，我媽被他打的全身沒一個好地方，估計那天就是手下的太重了。”
“你不信我是不是？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她猛的一頓，“反正你們警察都是一個樣子。”
“國小。”
“有，他外面有女人，過來的話就會罵我是拖油瓶。”
“不知道，反正都是他隨便找的，陪他玩兩天騙走他的錢就開溜，誰會真的想留在他身邊。”她頓了一下，“誰會像那個女人那麼傻，還給他生孩子。”
“如果她當初不生下我就好了。”
“你知道——”我想了想，父親這樣的詞彙不適合出現在這裏，“受害者最近有沒有和人發生過爭執？”
“為什麼要換稱呼？”
“不大合適嗎……不大……合適。”
然後她就把袖子捲了上去，給我看她的傷疤，我打了個冷戰，那些傷口光看着就覺得痛，更何況是承受在她這樣纖細的身體上。
而她可以做的，除了躲閃，還有什麼？那時，連哭泣和眼淚都是多餘的吧。良久，她才緩緩的説“我沒殺他，那天我去學校談退學的事情了，不過我倒是希望是我殺的，至少你們不用去查兇手，沒人該為殺了這種人負責。”
“我？我這種人，或者只是浪費。”她木訥的吐出這樣一句話，而後，又笑了笑，我安靜地看了她好長時間，搖了搖頭。
國三:張夢苒
“我剛才從窗户上看見你了。”
“我被退學了。”
“沒錢交學費。”
“我想和你談談你父親，還有你昨天説的那件事。”
“你怎麼能確定？”
“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問清楚，那時候，你多大？”
“跟我説説你的父親，他有什麼仇家之類的麼？比如錢或者——”我想了想説，“感情方面的。”
她好像在説着別人的事，我費了很大的勁才繼續問下去，“你知道她們的名字嗎？”
“你是説，你的……母親？”
張銘一如既往的開口，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張銘換了個表情，歪頭看向我。
“嗯……沒什麼只是覺得不大合適。”
她的眉心動了動，忽然就笑了起來“是不大合適，他最大的仇家，最近發生過爭執的就是我啊，你會不知道嗎？”
我可以想象到：裹在單薄的衣服裏，蜷縮在這件黑色的屋子當中，男人舉起手中的東西，用紅色的眼睛瞪着她，嘴裏説着喃喃的粗話，緊接着用力往她身上抽去。
“你呢？你就該為這件事負責麼？”
“這個世上沒有人是多餘的，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