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滾燙得將房屋扭曲，風扇攪拌的熱氣融化了手中的冰棍，蟬不知疲倦地叫着，我的一股無名火被烈陽壓抑，無處發泄。明天，還有後天，依舊是毒日頭。
鈴響後的教學樓湧出了人羣，離去得迅速，毫無留戀。再寬闊的馬路到了今日，也要堵得嚴嚴實實。司機緊按喇叭，呈蜂狀充斥我的耳蝸，引人煩躁，但我的腦海有太多膨脹的信息揮之不去，一時呆愣地坐在車上。
車上都是同班同學，還有班主任。誰都沒有開口説話，靜得只聽見車輛從旁駛過的嘯聲。觸摸到自己心臟的跳動，環顧熟悉三年的面孔，手心竟出了冷汗。也不知是誰開了頭，説起了考試內容，互相對着答案，看似輕鬆的笑容實則隱藏着心虛，一切的説笑聲都只等那日的結果。
有人中途就下了車，到達學校時只剩下一半。曾經以為的狗血劇情，帶着悲慼的神情，擁抱一個個男同學、女同學，不分喜惡，對着暗戀許久的男神告白，在操場上瘋狂追逐打鬧，在樓頂扔下滿桌的複習用書，在畢業那天劃上圓滿的句號。但現實中，只是提起行李，留下背影淹沒在人海，將校園逐漸變成一個圓點。方才還喧鬧嘈雜，如今只剩下血紅的夕陽，短暫地與我感受這沉重的悲傷。青春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等待的日子，短暫而漫長，神經也跟着敏感脆弱。只是一個會考，就感到沉甸甸的包袱壓在身上。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太過渺小，還是這件事太過重大，重大到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我茫然而迷惑，為什麼不能選擇自己的方式將它放在道路上，是自己還未長大？
成績發佈的日子，去辦公室問成績，聽到同學的啜泣聲，我有些害怕電腦屏幕上的阿拉伯數字。果不其然，名落孫山，我不想哭，眼眶乾涸得沒有一滴淚。那個數字像被一條拋物線投向遠方，將明白的不明白的，可笑的真實的，茫然的迫切的，這十幾年來一切的一切都濃縮在灰色的瞳孔裏。是我太過渺小，渺小到完全無法適應它的重大。
這一天，還沒有準備，就已經結束。
忽地睜開眼，太陽已高高掛起，依舊是炎熱的夏天，汗液浸濕了衣衫。如今已過了兩年，大學入學測驗觸手可及，這一次，我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