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門是通往外婆菜園的隔斷,我在門外,外婆在門內。
小時候貪玩好動,哪怕是下雨也要披着一件雨衣出去踩水坑,外婆的菜園裏有許多活潑、有趣的生命,每次回家都要抓上幾隻,只不過幾乎都逃走了。媽媽怕我踩壞外婆的菜,不讓去菜園,但外婆總會以讓我去菜園幫忙的諸多理由放我出去。每次我總是要大喊一聲:“外婆,不要關門!”然後就瀟灑而去。久而久之,每當我回來時門總是虛掩着,外婆也總是通過門縫悄悄觀察我的動靜。
門外是在菜園裏歡蹦亂跳的我,門內是在屋子裏含笑關注的眼神。
長大後,門是我與父母關係的隔閡,我在門外,父母在門內。
隨着年齡的增長,青春期的我變得脾氣暴躁,做事不計後果的煩惱也接踵而至。我時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和父母發生爭吵,動不動就摔門而去,總是覺得無人理解自己,怨憎父母對自己的干涉……而我與他們之間這道門也變得越來越厚重。可無論任何時候,無論天色再晚,那道門總是虛掩着,温暖而明亮的光透過門縫,投射而出。
門外是摔門而去的我,門內是憂心等候我的父母。
再後來,門是通往未來的一道梗,未來在門外,我在門內。
書桌上、牀上、餐桌上各種你想不到的地方都堆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與練習冊,我開始為一道道難題絞盡腦汁,廢寢忘食。父母説:“只有讀書這條道路才有璀璨的未來。”古人也説:“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雖然並不很認同,但我實在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所以我只能在書堆裏、題海里,一筆一畫得勾勒着我抽象又並不遙遠的未來。
門內是向前方艱辛跋涉的我,門外是可期、憧憬的未來,而身後是全家人對我期待的目光。
虛掩的門後,是歡樂,是等待,是奮鬥,這些正凝成一支無形的筆,慢慢勾勒着一扇未來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