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從身邊淌過，遠處群山環繞著我們的小山村，房子面前是大片田野，青磚白瓦，深灰色的煙囪，“歡聲笑語”的院落，這便是我和爺爺的故鄉。
那年爺爺在山上發現了一棵小野枇杷樹，爺爺把它帶回來，慫恿著我把它種在小院裡，爺孫倆說幹就幹，拿來鋤頭在院裡挖了個坑，一起把它栽種下去，那時我每天都給它澆水，端個小凳坐在它的面前，一坐便是一下午，痴迷的眼神，期盼著它的長大。爺爺喊我：“小孫子，跟爺爺上街趕集去，樹沒那麼快長大。”我搖搖頭，迴應道：“才幾天它都長出了一片葉，再等一星期就可以吃枇杷了。”
秋天如門前的流水，走過一個季節的輪迴，流到我的眼前，一顆顆小果結在了枝頭，我一伸手便可以抓到，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顆直接放進嘴裡，嘴裡毛茸茸的，“爺爺，這是什麼果？比吃藥還苦。”爺爺走過來，看著我嘴裡的毛，大笑起來，拉著我到水邊漱口。果子不久變得金黃，一團團掛在樹上，玩耍中聽到爺爺呼喊著我，回到院子裡，爺爺用手扒開枇杷的皮，呲溜，枇杷進口，爺爺又扒開一個讓我吃掉，我捂著嘴巴，爺爺拉拽我的手，我滿院亂跑，不想再吃這苦枇杷，突然沒注意栽了一根頭，爺爺把枇杷塞進我嘴裡，眼眶裡是摔跤的眼淚，臉上卻是嚐到甜果的快樂。
漸漸地，我夠不著枇杷樹了，爸爸媽媽也要把我接走了，臨走時我吃了最後一次甜枇杷，爺爺眼裡閃著淚花，我強忍著不捨對爺爺說：“我明年回來吃枇杷。”
在城裡，我常讓媽媽給我買枇杷吃，可城裡的枇杷個頭小，裡面的核還大，那種嘴裡都是甜蜜蜜的感覺沒有了。第二年，爺爺打電話叫我回家吃枇杷，趁著假期我又回到了小山村，爺爺把第一個枇杷留給了我。枇杷下嘴，爺爺見我面目猙獰，也摘下嚐嚐，果然很酸。那種甜蜜的感覺也已經成為了過去的回憶，可望而不可及。之後的幾年，爺爺細心地照料它，它不再結果，爸爸寄回去最好的肥料，它還是不結果，爺爺和我相隔千里，卻都想著這枇杷。今年再回去，枇杷樹的枝幹也變滄桑了，葉子也只剩零星的幾片了，我和爺爺在樹下凝重地對視了一眼，人走了，茶也涼了，樹也是如此，爺爺不忍心把樹連根拔起，便直接鋸了留下一個樹樁還可以坐坐。我和爺爺同坐在樹樁上，天上的星星與我作伴，青磚白瓦變成了三層洋樓，田埂裡停著代替人力的“科技”。
樹隨人心，時代的前進帶走了我生活中的小樹，它見證了我的童年，卻沒見證我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