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母親節，我照着往年的習慣，去給母親買一束花。傍晚時分，街邊的燈光已亮起，投在行人的臉上，映出疲憊而又幸福的神色。我在這昏黃的燈光下，漫步到了我往年買花的地方。可天色已晚，那家店的花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只剩幾朵開的不大漂亮的，孤零零地躺在台上。我只好沿着路，另尋一家。
天漸漸黑了下去。我又碰到了幾家花店，可那些店不是已經關門打烊，就是如剛才那第一家店一樣，只剩下一些殘次品。抬腿，邁步，仰頭張望。在機械的找尋中，我不知不覺來到了廣場上。天已經完全黑了。只剩幾盞路燈堅持着放出昏暗的光，照着我疲累的神色。要不……今年就不買花了？但往年我都買了花，今年若是不買的話……我不願去想象母親眼中竭力隱藏的那抹失望。
倏地，我的眼角餘光瞟到了一抹粉，是與這氣氛格格不入的鮮豔。是幾束康乃馨，挺立在花瓶中。是我要的花！我激動的跑向那個小攤。守攤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滿頭銀絲調皮地蓋住了夾雜着的幾根黑髮，被橡皮筋利落地紮在腦後。風霜在她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卻沒能遮住她微帶着的笑意和滿眼的慈祥。“差點就買不到花了！還好，你這有。”我一邊笑着，一邊看着攤上的花。“小妹妹給媽媽買花？是有些晚了。我就想着會不會有晚上放學趕來買花的學生，就多留了一會兒。你媽媽有你這樣體貼的女兒，真好啊。我有兩個兒子，都在外地，過年也不一定回來。”老婆婆一邊寒暄，一邊從花攤上挑了一束漂亮的，“拿這束吧，開得挺好。”我剛準備掏錢，卻發現廣場的一角喧鬧起來。“糟了！是城管趕人了！”老婆婆神色一變。“算了，來不及了，老婆婆趕緊收拾吧！”我提醒着。老婆婆也不答話，蹲下身子三兩下收拾好東西。但又在快收拾好時，抽出一樣東西，塞到我手裏。“母親節一年才一次，要好好給媽媽説母親節快樂啊！”説完，她留給我一個堅定的背影。
我來不及反應，只是低頭，看到那抹熟悉的粉，混雜着花香彈醒了我的感官。面對花香，我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