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的夏天
還記得那雙明亮的眸子，到現在依舊記憶如新
——題記
（一）
在我上國小那會兒，大人們總是早出晚歸，忙裏忙外的，我不上學的時候，總覺得無聊透頂。
記得當年剛從溪村搬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我承認那時的我很內向，極少言語，更談不上交朋友，在這裏的第一個朋友是因為在家門口經常見到面，她向我打了招呼，便很快的熟絡起來。
能遇到王浩冉，就是因為和她去家後面，橋巷子裏的古宅抓貓，人生的際遇大抵也不過如此！
那是初夏的週末，午後我的朋友小澤神神祕祕地説：“知道後面古宅裏有貓麼？好小好小的貓，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呢！”興奮激動的語氣誘惑着我，點點頭，我們便興沖沖地去了，站在宅子院外聽見裏面此起彼伏的貓叫聲，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宅子裏走出的老婦人提着竹籃走到我們面前：“小朋友，抱兩隻小貓回去吧，剛生下來的貓崽喲！”小澤高興壞了，一個勁的點頭，我直愣愣地盯着那倆只貓崽兒，可是誰也沒有伸手去接，於是老婦人直接把籃子塞給了我。
抱着竹籃，我們開始犯難，大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允許養貓的，該如何是好？上了橋，把籃子往石墩上一放，發起了呆，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吶，把貓放在這幹什麼？”他的臉上盡是温柔的笑，夏天的陽光打落在他身上竟沒有一絲燥熱的感覺，只被過濾的有一綴一綴柔和的質感。“別人送的啊，可是家裏又不能養。”“是這樣啊！”“那你要麼？”“啊？”少年呆在貓身上的手忽然僵住：“給我麼？”“嗯”
陽光此刻有些偏斜，成不規律的形狀灑落在橋頭，少年抱着貓往回走，拉長的影子在身後愈發顯得高大。過了橋這才發現他就住在我家前面。在小區的花園裏，他把竹籃放在石桌上，一臉愛憐地用修長的食指輕觸着貓的頭。空氣中温熱的氣息十分迷人，允吸迷人的果子味，“我是夏鬱，你呢？”我笑着問。少年抬頭，那黑白分明的眼瞳裏好似有一絲絲的漣漪，引人入勝。“王浩冉，C小六年級，馬上就畢業了呢！”他微彎眉淺淺一笑，就是他那樣的笑讓我一下子記住了這個少年。“真巧，我是五年級的！”我大聲地説道
校友、鄰里這些立刻讓人放下戒備的代名詞，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在天朗氣清的日子裏認識的每個人都讓人覺得愉悦，想哼一支自創的無名曲調，即使不成調，可在這明媚的陽光裏也是那樣的獨特。
（二）
暑假一晃到了眼前，可少年卻音訊全無，暑假是無聊的，外面三伏天，整日躲在屋中，無所事事。
眨眼畢業，升到了C中學，我的新同桌—阿孔，這個胖胖的女生引領我走向外向活潑的道路，讓往日的內向一去不復返。
直到國三那年的課外活動課，阿孔和我坐在操場邊的花壇上，看着操場上各形各色的人。我託着下巴，怎料一隻籃球呼啦而至，晃悠晃悠落在我腳邊，我驚訝地彎下身用雙手捧起球，尋找它的主人，耳邊是男生的喝嚷：“好你個王浩冉，你自己的球讓我來撿！”
熟悉的名字，記憶一下子噴湧而出，熱淚盈眶：“喏，你們的球！”我站起來把球遞給大聲嚷嚷的男生，問道：“王浩冉，是你們班的麼？”男生奇怪地説：“是呀，二班，怎麼了？”我忽的菀然一笑：“沒事沒事，你去打球吧！”
呵！原來你一直在這，本來以為你會立刻去到別的城市呢！現在好了，都在這，永遠地我高一級，但一直是校友，真好！
我欣喜的回到花壇邊，尋思怎樣去問他，貓最近的狀況。貓，當年那兩隻小貓已經是老貓了吧！或許又有了新生的貓崽，又有誰説的準呢？
放學回家特地繞路到他家樓下，不久便有一高俊，稜角分明的少年揹着包健步如飛地往這邊走來，“王浩冉！”我忍不住叫出聲來，“還認識我麼？那兩隻貓還好麼？”少年打量了我一會兒，旋即拍了拍腦袋，眉開眼笑“是你呀！貓送給我姨媽家了，當年畢業考，無暇顧及它們，只好送走了。”“哦。”淡淡的失望中卻又帶着濃濃的興奮，不是麼，又見面了呢！
“那麼，要上去坐坐麼？”少年輕輕地笑着，一手握上樓梯杆，“三樓。”
我情不自禁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踩着樓梯，層層向上，樓道還很安靜，只有我們“噔嗤噔嗤”的腳步聲。三樓很快就到了，他摸出口袋裏的鑰匙開了門。温柔而親切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回來啦！”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從廚房出來，擦了擦手中不小心沾到的油，她粉色的手指上還殘留着蔬菜的清香。“阿姨好！”我本能的問好，這個母親實在太親切，她的烏絲用夾子夾好，定在腦後，額前有一絲掉落的碎髮，簡單卻使人頓生好感。“哦好好，帶同學來玩呀！快去你房裏，媽在做飯呢，你去拿點水果給你同學！”他帶着我到他的房間裏，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書櫃，模型和各式古玩，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眼球。站在書櫃前移不開步伐。
書很多，裝飾精美，讓人想忍不住去撫摸。它們的質感，那麼的舒服，他看到我的目光所在“呵呵”的笑着，“你喜歡看書？”我突然回過神來：“嗯，可惜我家的一書櫃書都翻爛了。”少年不可思議的看着我：“這麼厲害？那借你書吧！”“嗯？”他走向前打開書櫃的玻璃門，書香味撲鼻而來，莫名其妙的幸福悸動人心。他見我沒有動作，便隨便抽了幾本給我，“這幾本還不錯，我挺喜歡的，你先看看吧！”
書遞到眼前，伸手觸上那封面，恰到完美的指觸感，經過打磨的紙面微糙卻不失柔滑。慢劃過像輕咬一口豆沙餡的湯圓，咀嚼着甜潤的皮和餡，粘稠的味感越嚼越帶勁，每一絲透着的甜味亦是那般誘人。
“謝啦！”剛把書收好，房門被推開：“留下來吃晚飯吧！今天是浩冉最愛吃的菜喲！”王浩冉的媽媽笑眯眯地問道，多麼美麗的笑容啊！眼眸閃動，亮晶晶的光澤浮現在眼前。“阿姨，實在不用了，我家就在對面，我先走了啊！”“真的不用了啊？那讓浩冉送你到樓下吧！”
（三）
浩冉拉開門，走了出去，我趕緊跟了出去。樓道里回聲很大，“咚咚咚咚”急促地下樓聲在樓梯裏作響，幾十級台階一下子便見了底，“那麼我先走了，你上去吃飯吧。”於是腳底生油地向家跑去……
打開房門，靠在椅背上，一字排開那些書，一律都帶着清新的油墨味，給人的都是一種新書的感覺，很難想象這些書都是被看過的！看來又是一個看書之人。
星期天，獨自坐在庭院的竹椅上，看光線透過葡萄藤灑到鋪着瓷磚的地上，葡萄葉子折射的影子在地上一晃一晃的閃動。這樣的天氣，不論書中的結局如何結尾，能留給我的總是意猶未盡，而不是惆悵，或是一些憂傷的東西……
門鈴響起，少年一雙漂亮的眼睛對着我笑，揚起手中的作業本，眨眨眼睛：“來我家做作業吧！”那一瞬間的心動就在周圍暖暖甜甜的陽光中洋洋灑灑，不能自已。
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一種小小的甜蜜。我們作業裏都有自默的一項，如語文古詩詞、第幾幾單元字詞回去自默，再如英語第一、第二單元詞彙回去自默一遍，於是我倆就我報一個國三的英語單詞，少年默，少年報一個語文詞語，我默。如此之下，不亦樂乎。
王浩冉他的房間絕對是世界上佈置得最令人大跌眼鏡的屋子。房間裏除了一張牀其餘全是高高聳立而起的大櫃子。他有一把小梯子，人可以爬到櫃子頂上去。比如看書，比如下棋，更甚者可以直接在上面再搭一張小木桌，如同東北的炕，在上面來去自如。自此以後我愛上了櫃子頂上，這片奇怪的天地總能討我的歡心，讓我不願下來。
（四）
如王浩冉這個少年，他身邊的一幫朋友都是那麼討人喜歡。我印象最深的是唐棟樑，那時的唐棟樑還不是現在這般帶着斯文的黑框眼鏡，一副文質彬彬之態。國中時的唐棟樑有點小胖，但他那時就已經竄得很高了。和王浩冉站在一起總是鮮明的對比。一個霸道粗氣，一個陽光温柔，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唐棟樑外號叫“東亮”，追溯的太多也沒有個所以然，大概是因為名字的諧音吧。沾上王浩然的光，我經常像個無賴似的和他們在一起玩。還經常性的拿王浩冉開刀。大家齊聲背誦那首着名的《登黃鶴樓》，特別是説作者時，一定會大聲喊“孟浩然”。唐棟樑果然有王浩冉死黨的作風，總是不忘在我們喊完“孟浩然”之後，來一句“這裏有個王浩冉喲！”末了一起鬨堂大笑。
那時雖然他們已是國三，但是週末依舊不會減少嬉戲打鬧的時間。於是乎，那時胡淘子的我就天天盼週末。盼到了週末就纏着他們兩個去附近的私人果園裏偷摘果子。雖然那個季節裏果子一點都沒有成熟的跡樣，可是我還是心癢癢的想讓他們去摘下來。甚至有時候把摘下來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果子，鄭重地拿來埋在自家門前的草坪裏，心裏期待它有朝一日變成一顆大樹，雖然也知道那是多麼的不現實，可依舊會去想。
有時候我們去採得太明目張膽了，知道要控制聲音，可有時採到一個果子，你知道麼，年少的那種興奮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難掩於面，開心的大呼大鬧當然會引來果園的看守人了。有一次當我們正淹沒在摘到好東西的興奮中時，耳畔傳來中年男人憤怒的謾罵聲以及狗的叫聲，王浩冉他們反應快，趕緊拉着我開撤，身後有狗叫聲一路傳來，我被一路拖着跑的氣喘吁吁，面紅耳赤，直到身後再無聲音，我們才停下。一時間空氣中是我們三個人猛烈的喘息聲，但是當我們三人目光相對時，卻是年少時惡作劇後看到別人上當時的笑容，那是真心實意的笑啊，不摻一丁點兒的虛偽。只為此時此刻的快樂。然而，多年過去了，我卻再也不能去想象彼時那份快樂與幸福感。
（五）
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晃他們會考倒計時，他們就是再想玩也被老師和家長一刻不停的壓制住了，而我也在為進入國三這個火熱的年紀而奮鬥着，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彼此疏遠了許多。
一直到王浩冉他們會考結束了，之後他們才清閒了下來，緊接着我也放暑假了。一年中最炙熱的日子裏卻仍然懷着一顆熱切期盼的心等待着錄取通知書的到來，這樣的日子太難熬，我們雖是像往常一樣玩鬧，可是此刻的心情卻不同以往。
王浩冉成績好填的志願是一中，而唐棟樑卻只填了一個三流學校，我們整日憂心忡忡地度日，王浩冉又要畢業了啊！不過這次他畢業之後就再也不能在一個學校了，我們的成績相差那麼多，並不是今朝明日就能趕上的。
在烈日炎炎的37度中不怕曬的我們也只能躲在樹蔭下的空地裏打牌聊天。有一次摸牌時，剛輪到我，浩冉就突然來了一句，説：“哎，夏鬱，我以後準備住校了。”“啊哈？”我伸出準備摸牌的手停在半空，一臉震驚地抬頭：“那……那你就不能和我一起玩了啊…”王浩冉哈哈大笑，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真是笨啊，不是還有寒、暑假麼？嗯？”“這樣啊…”我摸回我的那張牌放到我整理成扇子狀的一堆牌中，嬉笑道：“我會想你的喲！”
真的會很想念，要盼那麼長的日子才能盼到一個假期，才能見到你，每個週末再也沒有人可以寵溺地讓我胡鬧，再也不會覺得週末的時光不夠用，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玩這是件多麼令人愉悦的事情吶！
在那些等待錄取書的日子裏，我們三個一起走過很多不知名的小地方，小衚衕，幹那些別人或許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諸如此類的有拔兩棵別人種在路邊的青菜，拿只打火機抑或者是一根火柴對着青菜葉子左燒右燒，可是怎麼燒都不能使菜葉子燃燒起來，頂多燒焦一點地方，可每當此時我總是大聲地叫嚷着，不顧形象的撒開腳丫子到處跑，像一陣風給這悶人的天氣增加絲絲涼快的感覺，每當此時他們總是笑盈盈的看着我。
對，我在一步步地成長中變成了一個整天笑呵呵的，快樂的，不知道憂傷是何物的少女，可現在我卻深刻感受到如同藕斷絲連的憂傷，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快要衝出胸膛。
（六）
那天王浩冉收到了市一中的錄取通知書，浩冉的媽媽很是高興，特地親自下廚燒了一桌好菜叫我們幾個來吃飯，席上聽聞浩冉下禮拜就要出發了，不免又增了惆悵，圖生傷感。浩冉給我夾了一筷子菜：“我們小鬱也要努力呀，加油考個好學校！”我對着他的眼佯裝微笑，心裏卻無奈地歎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一旁的唐棟樑也在那裏“嘿嘿”直笑，剩下一肚子心事的我。
那幾天王浩冉匆匆忙忙的辦手續，做去報到的準備，我接到家裏爺爺的長途電話，爺爺説：“小鬱，放暑假了啊，回揚州嘛，奶奶也想你了。”我就這樣匆匆收拾行李，渡江回了蘇北揚州，最終也沒能和浩冉哥哥告個別，他此番離去，我們之間連個告別都沒有，哎……
在揚州的日子，家裏有好幾個哥哥每天一起玩鬧，也自然輕鬆過去了，鄉下的夏天混合着泥土的氣息和莊稼香，迷人的很，每個晚上在露天庭院裏的竹椅上半睜着眼望着天，空中的星辰，黑夜有風，那邊有顆最亮的好似離我很近很近，我享受着這個時刻，這個天空下，只有立在鄉野間才能望見如此多的星星吧！真想把這個時刻記錄下來和浩冉一起分享。
庭院外有一條河，那邊有風拂過來帶着薄荷清香晃晃悠悠，我閉了眼，放空了身子聽那些輕快的蟲叫聲在田間漫開來，心情大好，哼着歌靜靜入眠。
這樣的日子一晃便到了開學，收拾收拾行李百般不捨踏上車，望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鄉野，一瞬間想念着多日不見的少年，沒有任何的聯繫方式，有空想念，這該如何是好？
我的最後一年國中生涯嘴上和同桌阿孔説：“我們要一起努力喲！”可是動力在哪？從來就不使不上力，文科很好，理科一塌糊塗，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數學老師每天對着我乾瞪眼，卻也無可奈何，最後的日子我居然在別人奮鬥的時間裏看動漫，而且愛上動漫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的最後，國中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會考中草草收場，我也遠離了母校，畢業典禮都未參加。
忘了説那年的國中的會考很難，本來成績就不怎麼好的我被父母送進了大專學校裏。
（七）
生活按部就班地走了下去，五年的大專生活，時間有很多很多，心血來潮的我去創辦了一個動漫社，當時這個學校只有九個社團：文學社、舞蹈社、輪滑社、棋社、禮儀社、B—BOX社、廣播社、營銷社、街舞社而且也只有文學社、輪滑社、棋社、比較受歡迎，所以當動漫社創起來的時候，招新時來報名的人很多，招了那麼多社員，我這個當社長的便整天忙忙碌碌，社團的活動很多，我要寫很多的報告，工作計劃、策劃書等等，漸漸忘卻了往日的少年，開始我新的生活。
那一年的我蜕變了很多，是別人眼中的社長，老師心中拿獎狀證書的好學生。可是又有誰知道我在那無人的深夜所寫的那一篇篇悽美的小説故事裏的主角換了又換，終逃不了那悲慘的命運，呵呵，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寫悲劇，特別是在下雨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窗邊，靜靜地握着筆沉思……
直到那年的暑假，學校放假放得很早，閒來無事的我出去散步，望着曾經王浩冉、唐棟樑、和我一起打鬧的那片樹蔭，回憶如潮水般湧向我，包圍我，閉上眼昔日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王浩冉那雙黑白分明乾淨的眸子對着笑，他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就在此時，有一隻寬大的手搭上我的肩：“夏鬱！”少年的聲音因過分激動顯得有些顫抖。我猛的轉身，仔細打量着來人，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是？”少年頗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才兩年多不見，就不識故人了？”看着這瘦瘦高高戴着副黑框眼鏡的男生，我一拍腦袋：“唐棟樑，你什麼時候這麼瘦了？還戴眼鏡了？”少年臉頰紅紅的，有絲絲可疑的紅潮，他來回搓着雙手：“高中學生擔重再加上自己有減肥，所以我就這樣了，你不知道我近視麼，高中實在不行就去配了眼鏡嘍！”“好啦！”我伸出手扯開少年來回搓動的雙手：“沒見過你這樣！”説罷，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唐棟樑的眼睛在鏡框下亮晶晶地，一閃一閃發着光對着我笑，我情不自禁失了神：什麼時候他也擁有了一雙王浩冉的眸子了？少年的臉更紅了：“看什麼呢！”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解圍道：“看你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帥了啊，害我都沒認出你。”唐棟樑哈哈一笑：“走，小鬱，請你吃冰去！”他看我沒動靜，過來很自然地拽着我的手腕：“走撒！”
坐在冰店裏，我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問：“對了，王浩冉呢？”對面的唐棟樑一愣：“他去年就搬走了。”“什麼？搬走了！”我猛的站起來，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唐棟樑，他把我按回椅子上：“他爸媽為了更好地關注他的學習情況，在他學校附近買了幢房子，所以就搬走嘍！”少年一邊吃着冰一邊説着，我握着插在冰裏的勺子，還未回過神來：“王浩冉為什麼連搬走都不告訴我一聲，連道個別都沒有麼？”我情緒失落地低下頭，對面吃冰的少年慢慢地説：“其實他去你家好幾次，可是你每次都不在家。”我抬起頭，眼眶裏有水氣漫出：“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啊？”我再也沒有心思吃冰淇淋，唐棟樑沒料到我會這樣子，慌了神：“不是還有我麼？夏鬱？”他見到我不説話，繼續説：“我早看出來你喜歡他了，你每次看着他的眼睛那種快樂的笑容誰都看的出來。”
（八）
是啊，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一如初見他那雙乾淨的眸子便令我沉迷，無法忘懷，在他面前，我表現得像個孩子，只要得到他的寵溺便滿心歡喜。
“可是，夏鬱你知道麼？我也喜歡你，在國中那次你幫我撿球時，你那燦爛的笑容是那般的美好，想讓人珍藏。”我望着他，一臉吃驚。
可是他笑着繼續説：“你總是像個小孩子，那麼天真那麼調皮，讓周圍的人輕鬆快樂，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接下來是兩個人長時間可怕的沉默，對面的唐棟樑託着下巴，輕眯着眼睛他長長的睫毛在閃動，我看不懂他臉上不明意味的笑，輕咳了聲打破沉默：“那個…走吧。”我起身走出冰電，少年隨後便跟了出來那玻璃門上好看的風鈴“叮叮鐺鐺”響個不停。
我有些尷尬地在前面的走着，我知道他走在後面，可是我卻不好意思回頭再説一句話，很快便到了天橋，陽光依舊那麼恰到好處地灑落橋上，有一點輕微的風吹過，橋下的河面上有漣漪層層漾起。“橋上的陽光真好啊，不多呆一會兒？”少年像只貓般懶洋洋地趴在石欄杆上。陽光把他的髮絲染成金色，垂落在臉旁。我望着他，有那麼一瞬間竟然怦然心動。從什麼時候起我在他的身上也可以輕易地尋覓到王浩冉曾帶給我的感覺？我不知道……
我走過去，像他一樣趴在欄杆上，望着橋下的流水，放空了身子，心一下便釋然了。不知過了多久，我側過身輕輕拍了下他：“我要回家了”他低着頭説，“哦，你先回去吧。”得到應允的我一溜煙下了橋鑽進家裏。
站在書櫃前，我輕輕抽出王浩冉曾借我的那幾本書，書香依舊，那令我歡喜的書香味啊，我捧着它們，靜靜閉上眼睛，空氣裏屬於浩冉的氣息包圍着我，就好像回到從前那般無憂無慮的日子，陽光燦爛的可人，明明晃晃的搖擺着，心情是那樣明媚。
也許這書永遠都還不回去了吧？我喃喃，也罷，天下哪有不散之筵席。
只是我親愛的少年……
別了……
高二:夏存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