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有一點不好，從來不知道為自個想想，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揹着一槓三星這個牌牌，連長大小的官還整天樂呵呵地在訓練場上跑。你看看和你一同提幹的郭指導員，已經是團政委了，你呢？——”李連長的妻子王大姐埋怨着。
“別老提它了，耳朵都起繭子了……”李連長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裏的《裝甲車修理技巧》。
“不，我要説，那次裝甲車汽缸出故障，你推開修理員自己擺弄，要知道如果汽缸爆炸的話，我和帥帥……”王大姐盯着在園裏玩耍的三歲半的孩子。
“啪”一個黑皮的日記本飛到她懷裏，她翻開第一頁，上面工整地寫着：“和海閒話：‘你只有一點不好，——苦。’‘這不正是我麼？’海皺起眉頭。”上面還有一行小字：“永遠想着別人，唯獨沒有自己——這正是我。”
王大姐默然了……
1998年夏初，一天傍晚，王大姐做了兩個菜，正想犒勞一下辛苦的丈夫，可看到丈夫正在收拾包，便詫異地問：“野戰訓練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怎麼……”
“去牌州灣抗洪。”李連長頭也沒抬。
“你不是馬上就退伍了嗎？怎麼又自找苦吃？”王大姐直覺想哭。
“苦……這不正是我嗎？”
“對不起，時間就是生命，我要走了，你和帥帥在家等我。”他深情地望了兒子的小屋一眼。
牌州灣出現險情，數座村莊被淹……
“人在大堤在！”洪水中，李連長和戰士們手拉手，喊着口號。
一場“戰役”終於勝利了，戰士們顧不上休息，夜色茫茫，他們仍在尋找倖存的羣眾。
突然，前面水中有聲音傳出，李連長奔跑過去，縱身跳進水中，一會兒，那人被托出了水面，岸上的人拉住了他。正當大家要去拉連長時，一個浪頭打過來，頓時不見了連長的蹤影。人們發瘋般地呼喊着，追尋着，可是……
追悼會上戰士羣眾莫不悲痛萬分。王大姐不斷地擦眼淚，牽着兒子一隻手，媽媽另一隻手緊握着爸爸的那個日記本。會場周圍似在迴盪着一種深沉有力的聲音：“永遠想着別人，唯獨沒有自己——這正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