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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高中第六冊三單元作文:霸王別姬終成一曲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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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人教版高中第六冊三單元作文:霸王別姬終成一曲2000字

戲中講,楚霸王正窮途末,卻四面楚歌。妃子虞姬到帳外巡視後靠桌而寐,卻被二更的鑼聲驚醒;又偶聽到二更夫的幾句對話——“咱們大家一散,各奔他鄉啦!”,而後又猛聽得敵營內有楚國歌聲,報與大王。二人明大勢已去矣!烏騅亦知,上在櫪下,咆哮聲嘶。霸王道得“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舞劍相娛,一手劍惟願挑開大王心結……

時空陡地撲朔迷離,疑幻疑真。

北京京劇團台上,段小樓和程蝶衣的戲,唱完了。

燦爛的悲劇已然結束。

華麗的情死只是假象。

他自妖夢中,完全醒過來。是一回戲弄。

又到了最初,

到底他倆沒有死。

不過是戲。

陶然亭,運氣練聲,咿呀回還,四合院,關師父帶着小石子和小豆子及其他徒兒們又在練着。到了“分行”的日子,孩子成王敗寇;但同時的,“一直不想活的死人”,第二天走到外邊的世界,隱了。

但而後,一生一旦,眼神配合着起來。

“一輩子就一輩子!”頭一回扮戲,小石頭這麼説了。但,誰知呢?

不過一時風光。

在台上,一個個地都唱着不屬於他們的詞兒,只是背住,唱了,卻一點也不明白。以至於到最後,小樓和蝶衣仍不是楚霸王和虞美人。

不過是戲。生命的來來回回、離離合合,不過一場戲。

十年後,芳華暗換。

廿二歲的生,十九歲的旦,都順利過了“倒嗆”。也得了改的名兒。

拿手戲,是“霸王別姬”。

“一生一旦,缺了誰也開不成一台戲。”

但唱完袁四爺捧的那場,蝶衣卻瞧到了飲茶的壺兒,換了一個,來自花滿樓的一位姑娘,花名菊仙。

隔天晚上,蝶衣問起了。他怕師哥惹上髒病,壞了嗓子。

一輩子?——“這不都唱了半輩子麼?”

但蝶衣只想——“一輩子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算‘一輩子’。”

一輩子……真是句戲弄人的話。哪什麼一輩子?一句虛言。那麼長久的約,誰赴?誰負?

兄弟二人共話,誰料又夾了個第三者?

蝶衣為了小樓兒時的回憶,帶回了那把劍,但卻惹了一場戲,做了“知己”;為了救小樓,向着日本人唱戲,卻只有來自小樓的屈辱和背棄諾言的菊仙。

他賣了一切,還一敗塗地。

“霸王與虞姬,舉手投足,絲絲入扣,方能人戲相隔。”

“他是誰?——男人把他當作女人,女人把他當作男人。他是誰?”

他是虞姬、程蝶衣、小豆子同,還是那帶血的娃娃

他連性別都混亂了。

——但他仍記得自己是男兒郎,而非女嬌娥。他哪有什麼辦法告訴師哥,他的情,他的願。

而後,關師父見不着了。科班散了。

而後,中日之間仗打完了。

都一樣的,喜樂後是痛楚。

曾在堂會上給倪老公唱過“霸王別姬”,但倪老公,前塵不記,舊人不記,只一口答“不認得!”、“沒辦過!”。程蝶衣的第一個男人,如今全是傷疼,跪在台上,五花大綁,然後被判處死刑。

幕下了。

幕起了。

文化大革命來了。

“人人都戰戰兢兢。不管是‘革命’或者‘反革命’,這都是與‘命’有關的字眼。能甭提就甭提。”就算變成了一條蠶,躲在繭中,用重重的重重的絲密裹着,他們都不敢造次,生怕讓人聽去一個字兒,後患無窮。

革命的目的是高尚的,

革命的手段卻下流。

一切對的、錯的,在這場鬧劇中,已沒了標準,只剩下紅衞兵口裏的“打倒文藝毒草!”“文化大革命萬歲!”

都是母生父養,卻如獸。

段小樓被打壞了嗓子,聲如洪鐘卻現今沙啞,他也早不是威風凜凜的霸王了,只一個“凡塵中的男人”。

程蝶衣沒了當初那般的媚,只剩下那把殘穗焦黃的寶劍。那是唯一了呀!唯一真正屬於他的!

兩位紅角兒被迫互鬥。

結果,楚河漢界,咫尺天涯。

“一不小心,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虞姬,在那不想活的時候,他死不了,還得活着。

“還是戲好,咿咿呀呀地唱一頓,到了精彩時刻,不管如何,幕便下了,總是在應該結束的辰光結束,絲毫不差。”

我們都留不下最輝煌的時刻,只能在這難熬的時日中熬過去。沒有出路,沒有留戀。怎麼着,還得走下去,還得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一步也不能少,也不能錯,我們沒有恩怨去報。

只能順着路走下去。一個又一個。

菊仙自己了斷了。

而後,被平反了。

過去了,但沒有回報和慰藉。只留着巨大的睏倦——原來對的,是錯的;而錯的,卻被平反了。哎呀,找不到對錯之分了。

末路的霸王,還活着,他渡江去了。沒有自刎,也不為國而死。

“因為這‘國’,不要他。”

“留得青山在,已經沒柴燒。”

小樓和蝶衣,又重逢了。

如夢似幻,若即若離,真真切切地變了。

段小樓眉目依稀,只剩下道斷疤,永垂不朽。程蝶衣只剩下九根指頭,找不迴風華。

“北京的鐘樓,現在不響了。”

“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又到了台上,他是霸王,他是虞姬。

舞台方丈地,一轉萬重山。

沒有觀眾,沒有音樂,沒有掌聲。但那方丈地,已夠了。

上了粧,又回了那幅模樣。上了台,還是楚霸王和虞美人。

只要在台上,就得有個樣兒。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蝶衣心頭一橫,用手中寶劍,直向脖子抹去……

紅塵櫱債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還不完。回不去,也罷。不如了斷。死亡才是永恆的高潮。

他沒死。一場美滿的夢。

“我這輩子就是想當虞姬!”

再也不能了。

蝶衣跟團回去了。小樓連個立錐之地也沒有。

霸王別姬,姬別霸王。

茫然而慘白地演了一場戲。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