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我長舒一口氣，打開試卷。
這再熟悉不過的開考鈴聲，在我耳畔已迴響了不知多少次。
思緒飄回童年，那時才上國小。聽得父母教導的我早已對考試形成某種特殊的敬畏感。每每聽見這聲音，心頭積攢多日的緊張如被打開閘門的江水般奔騰得一乾二淨，只剩下認真做題的專注。做完了，還要用小手指指點點着題目反覆檢查上幾次，口中唸唸有詞。待聽見那交卷的鈴聲，忐忑、自信、考完試的愉悦雀躍着蹦上心田，便盤算着若是考好了，該向父母要一份披薩還是一塊蛋糕。
小時候的考試鈴聲，是緊張中帶着童稚的歡愉聲音。
耳畔的鈴聲還在響着，我跨入高年級。所謂不曾努力過的青春不算青春，考試接踵而來，有時平常的一個週中便要應付兩三場。焦頭爛額之餘，緊張卻絲毫不曾去掉半分：做題、看書、複習手中的筆在試卷上瀟瀟灑灑地舞着，眼中便只有那筆的倩影了……交卷鈴終於如約響起，如同剛經歷過一場長跑，我癱在座位上，腦海中一遍遍放電影一般飛過的，盡是那一陣陣高調而有力的鈴聲。
如今的考試鈴聲，是緊張中帶着努力而後的疲憊的聲音。
鈴已經停了，我的思緒卻越飛越遠了。若是在將來，我有幸參加了會考、大學入學測驗，我會以何樣的心態面對？我知道那是決定着命運的一次考試，可那又如何？十年寒窗過後戾氣盡抹，餘下的眸子中晃動着清澈卻深沉不見底的秋水，風掠過帶來一陣寒涼，或是最終撫上嘴角的暖意。拿到卷子，寫名字，開始做題……一切規章制度已爛熟於心。結束的鈴聲那麼熟悉地飄過，將試卷從教室這頭吹到那頭，就像十幾年前和幾百年前那樣始終如一。窗外，木棉開得分外明豔。
將來的考試鈴聲，是緊張中涵蓋十年之後的淡然。
我聽着熟悉又遙遠的鈴聲，一年一年地確是長大了。我不知它迎來送走了多少學生，一副旁觀者的姿態欣賞我們的奮鬥廝殺或苦苦掙扎，只知道我們聆聽着它，代表着一學期下來微薄努力所得的或多或少的收穫，將在面前幾頁白紙上開花結果。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