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當窗前的玫瑰綻放之時,你摟着懷裏的嬰孩,深情地吟着搖籃曲。
十二年前,當岸邊的柳枝染上綠意之時,你伸出臂膀,挽起向你蹣跚走來的小小身影。
七年前,當天邊露出來第一縷朝霞之時,你在柵欄外,看着揹着書包的女孩向你奔來。
一年前,當黃昏在地面灑下最後一抹昏黃之時,你站在校門外,呆送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
母親,有一個祕密,我一直藏在心底。
那年秋天,你撐着一把鑲着紫色邊兒的碎花小傘,送我到學校去,你將傘罩在我的頭頂,摟着我小小的身子,任大雨在身側急墜,任雨花在腳下綻放。
終於到了學校,你放下手中的傘,雨從你的髮絲上滾落,滑過臉頰,滑入衣領,又從衣襬上滴落,你打量着我,沒有多説,你與我道別,轉身離去。
大雨刷拉拉地洗滌着這個混沌的世界,雷在遠處低吼,如野獸的喘息,閃電慘白地鞭打着天際,如灰白的天裂開了縫隙。
我不曾想過在半個時辰後又見到了你,仍舊是那把碎花小傘,撥開烏雲和大雨的簾幕,來到了這裏。
你捧着一疊整齊的衣服,淡淡地説:“衣服濕了,去換了罷!”
你的眼角殘留着水滴,是大雨在你臉上劃下的痕跡,還是電閃雷鳴下的哭泣?
看着你的面頰和手臂,我仍在守着祕密,我不敢告訴你。
小小的肉團漸漸長大,長成一個青春的少女。
年輕的面頰漸漸刻上痕跡,黑色的長髮漸漸染上幾縷銀色的髮絲。
母親,十多載了吧,我一直堅守着一個祕密。
這個祕密只有三個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