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身而過。”
如果可以每一天都走過你的身邊,那麼,每一天都將鮮豔。
1
學期末,吳克説他心情不好,約我去護城河散步。
我知道,就在前一個星期,吳克一年才追到手的女友喜歡上了另一個人,並且和他分手,吳克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吳克是一個話癆,不僅話多,而且都是廢話,一直被老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説起來還真是奇怪,他居然也有女朋友了,我一直都沒見到真人,可據他所説,應該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上比西施,下比貂蟬,勝似天仙。
那是一個漫天飛雪的冬日,他們在熙來攘往的街頭擦身而過,然後吳克在地上發現了一張A中的校牌,上面的女生頭像相貌平平,卻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吳克本來是想,她丟校牌,關我屁事。
吳克這個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最後心一軟,還是給人送回去了。
誰想到本人比校牌上漂亮得多,吳克一見鍾情,整天去煩別人,經過一年的軟磨硬泡,終於把人家追到手裏。
天有不測風雲,女友最後還是跟他分手了。
為了安慰他,我特地到超市買了幾瓶飲料,等我趕到護城河時,看見吳克正躺在草坪上,整個人跟廢了沒有什麼區別。
“行了,放得下過去,才能擁有未來。”我遞過一瓶雪碧。
“我不要雪碧,我要酒,給我拿酒來。”吳克發狂説。
“喝酒對身體有害,再説,校規明確規定中學生不允許喝酒抽煙。”我勸他説。
“不行,我就是要喝酒。”他含含糊糊地説,看來不用喝酒,他就已經神志不清了。
吳克跌跌撞撞地跑到最近的超市,説要買了五瓶啤酒。
老闆也是好心人,看他還是中學生,就説:“我們這酒,不賣不適合飲用的人。”
“什麼?”吳克一下子被激怒了,“小看我是不?我告訴你,我待會兒就叫人一把火燒了你的店,你信不?”
狠話一出,旁邊過路的人全部被吸引過來,打量吳克和老闆,明顯是想看好戲的架子。
恰好我追了過來,拉住他:“你瘋了?”接着笑呵呵地向老闆説,“不好意思,他最近心情不好,請您諒解。”
老闆還算通情達理,説:“好好照顧他,這是遇見我,不然換做別人,早就把他狠揍一頓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把抓住吳克,“走。”
“不行,我今天必須喝到酒。”他大聲嚷嚷。
“那就到別的地方喝,不要在這影響別人做生意。”我不由分説,揪住他,提到街頭。
“你幹什麼?我要喝酒。”吳克像個孩子一樣對我撒嬌。
“喝個屁!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就會被老闆打一頓!”我怒斥説。
“那又怎樣?大不了就打唄。”
此言一出,我立刻抓住他的衣領,暴怒的拳頭剛要下來,就停住了。
我最後還是沒辦法打下去,我又不是他家長,又不是他兄弟,有什麼資格對他動手?
“好好想想,不要做錯事。”我放開手,不顧他驚愕的表情,慢步離開。
我和吳克的關係很好,從小生活在一個院子裏,父母都是朋友,自然而然,我們也是朋友。
吳克學習成績很差,一直不用功學習,反而天天泡網,院子裏的空巢老人李大爺一看見吳克,總會直晃腦袋,唉聲歎氣,説吳克的父母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兒子。
而吳克只要一聽到這種話,總會反脣相譏,説李大爺兒女都死光了,現在一個人,連個老伴都沒有,不知道還能再活幾年,還總會哈哈大笑地説:“活該,誰叫你不積點兒陰德,自作孽不可活。”
李大爺每次被罵後,總會上吳克家告狀,吳克的父母就會把吳克打一頓。
吳克每次被打後,都會狠狠的説一句:“你們等着。”
吳克的父母每次聽到這句話後,就會抱住吳克,淚如雨下。
吳克每次看見父母哭,也會跟着哭,他知道父母的艱辛,一切都是為他好。
我很欣賞吳克,認為他無所畏懼,敢愛敢恨,也懂得體諒那些愛自己的人,但又很擔心,怕他有一天被這種性格害死。
我最後還是放心不下,在街頭轉角的一瞬,眼睛向後一瞥,看見吳克目光呆滯,死死盯住一對和他年齡相仿的情侶。
那對情侶很正常,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少年眉清目秀,少女花枝招展,二人天生一對,金童玉女。
猛然間,我想到什麼,就是一時説不出來。
就在這時,吳克衝了上去,到二人跟前,對少女説了幾句話,還拉住少女的手。
很快,少年忍不住了,和吳克扭打起來。
吳克和那個少年身高、體型都差不多,唯一一點不同,就是少年比吳克更帥。
我跑上去勸架,裝樣子揮舞幾下拳頭,恐嚇説:“誰再敢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
二人被我的氣勢震住,停止扭打,這時,少女悻然悄悄離開。
少年追了上去,吳克也想追上去,結果被我拉住。
“人家已經有新男朋友了,你放手吧。”我説。
那個少女其實就是吳克的女友,不,前女友。
你歎了一口氣,坐在街頭,眼淚刷刷的流下。
看着你流淚,我竟然也想要流淚,但最後還是憋住了。
想起小時候,你拉着我,跑到院子西邊的小山坡上,指着西下的殘陽。
你説,我喜歡看被夕陽映紅的天空。
你説,我是獨生子。
你説,我希望有一個哥哥,可以每一天都帶我來到這,陪我看被夕陽映紅的天空。
説到這,你粲然一笑,記憶便凝固在被夕陽映紅的天空下。
聽着你的話語,看着你的笑容,我心頭莫名湧起一股激流。
我真的好希望,可以做你的哥哥,有你這樣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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