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朦朧，滴滴點點盪漾在我的心田，引起一方漣漪。我捧着熱開水，賞着一方橘林。忽然，水杯顫了顫，分明是因為我的指尖。
我看到了一隻棕色的狗。它被一條繩子綁住後腿，倒掛在空中，還在那靜靜地、慢慢地轉着圈。刺眼的火紅染上了我的眼睛。我在害怕、在震驚、在可憐。血劃過純淨的雨水，卻還是那麼鮮豔、那麼殘忍。隱隱中，我聽到了它的低吟，不是對旁人的兇惡，卻似對主人的愛意。或許因為痛苦，那低吟化成了乞求，嚶嚀的悲哀瞬間瀰漫了我的腦海。我在窗口酸澀了鼻尖。
在這條棕色狗的不遠處，還有一條白狗和一條雜色狗。它們望着它，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那條雜色狗走了，躲在那樓梯的下面，怯懦地睜開不可置信的雙眼。雖然很遠，我依然能感覺到它的害怕。白狗在旁邊仰視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或許它並不懂死亡的含義，或許它沒有發現棕色狗的身體已經漸漸冰冷。我看着，心很痛。
忽然，那白狗偏了偏腦袋，明明是可愛的模樣，我卻硬看出了它的迷茫。白狗低吟幾聲，沒敢走近那空中的“生命”。它轉過身，在靠近雜色狗的地方坐下了，目光仿若清晰了一點，眨了眨眼，便頭對着尾，沒有再動，也沒有再看。或許，是不敢看。
好像又聽見了低吟，棕色狗還沒有停止旋轉，只是速度慢了，慢了，雙耳無力地向下耷拉。它是閉着眼的，沒有掙扎，也看不出不甘，好像原本就該這樣。一箇中年男子走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就那麼走過。
那悲哀的低吟，好像不曾有過。
它的血還在滴。雨水還在沖刷。不論它多盡力地想在這世上留下一點痕跡，也抗不過天意的覆蓋。中年男子走出門來，取下繩子，又走了進去。
一切歸於往常，就好像剛剛存在的，是我的幻象；好像剛剛聽見的，是我的幻覺。只有杯中的熱水，分明還在打着波浪，快速又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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