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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事如夢故人往3000字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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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歲月傷衣

遂事如夢故人往3000字

而今日,正是當今花魁見客的時日。

男子書生意氣,神情淡漠,對老鴇嬌嗔的話語仿若充耳不聞。老鴇心想這年紀輕輕就故作老成,現在的年輕人哎哎。

白姑娘丹脣未啟笑先聞:“公子覺這曲《長相思》如何?”作勢意猶未盡要再彈。

她輕鈎脣角,不知欣喜還是苦澀:“一件衣裳你就見着了我。”

這回變着花樣的大禮批批皆是,唯獨一件舊衣格格不入。

“是”她笑,低眉默唸又抬眼看他,“歲寒,你回來了。”我等你等了百年,你終於回來見我。

女子愣神沒了言語,看着她笑僵的臉:“你為什麼不去輪迴轉世?”

[貳]往塵小事

“小哥小哥,你看二哥在幹什麼?”稚嫩的娃娃音,女孩頂着滿地打滾過的小臉兒拉着白衣似雪的温歲寒,一抓乾淨的温歲寒,他手上髒兮兮,衣服上也皆是邋遢的不堪入目。

“嗯”女孩重重點頭,一臉天真,“二哥哥説要抓鳥蛋給我吃。”

女孩傻傻笑,揮着髒兮兮的小手告別,心裏想着“小哥給我什麼呢?”

女孩裂開嘴,兩眼發光期待的盯着温相和手裏的‘勞動成果’:“二哥哥你……”

温歲寒也從來不懂她的意思。

[叁]情竇初開

好像所有人都反對她喜歡太子,同齡的同伴輕悔她不知廉恥,高攀王府不夠,父母也拿着御旨壓她,痛恨她為什麼失了魂,不知悔改。

夜黑風高,伸手五指分明的黑夜,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七朵難耐地偷偷摸摸的跑去翻牆,順利的就像天天翻牆過市,這一身本領自然離不開温相和長年風無組盡心盡責毫無保留的悉心教導。

左顧右盼等了許久,七朵抖着肩膀想着真要那大夫明兒好好大展身手得意一番,即便是隱隱約約知道那太子或許還在哪個温柔故鄉逍遙自在,卻硬是甘甘一等再等,等到回去七府燈火通明,破口大罵果然第二天發燒大病,七父痛下決心要治她,七朵跪在老祖宗牌位前捱了好幾棍也不肯把自己被放鴿子的醜事攤牌,要面子的生怕別人笑掉大牙。

温歲寒一貫斯文的笑:“沒事。她不是正生着病麼,還是快去調養為好。”

七父不再追問她爬牆出逃的事,七朵自是拿出看家本領乖巧懂事百般討好任勞任怨,七父七母弱弱的瞟她一眼,狐疑的看着對方,默默點頭只道是腦子燒回來了。

她説小哥我配不上你。

温歲寒公然向皇上請求收回聖旨,還懇求皇上能讓七府之女嫁與太子,説盡好話,説什麼七府富商,七府之女伶俐活潑,賢惠聰敏,與之結親,往後太子殿下得此金臂定能固位,説什麼我大朝又會將是怎樣一舉盛世,説什麼温王府愧對聖上和七府,願温王府少三成俸祿,往後七府要是有所需温王府定當鼎力相助,成了親家皇家事和七府事還分嗎,這好處分明説得皇上都動容,大臣更是拍案叫絕。

七朵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她生平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砸破多少茶皿青瓷,咬破嘴脣也難解心中的憤恨。

這回是他的書房,下回呢?

提親的禮也是積極送來,七朵震驚的看着傭人搬來的一箱箱大箱子,話沒説上幾句就被鎖在房間裏,不到出嫁時不準出去。

起先夜裏還瞎鬧騰,後來就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打翻飯菜,禁食。滴水不沾。整個房間都是哀怨的氣息,爹孃差點被她活活氣死。

顧家小姐顧淺歡來看她,許久不見她亦憔悴了許多。

“他從來沒喜歡過我。”

“……對不起。”

待到出嫁,一襲紅衣,抬來花轎,新娘卻不見了。

下人都是認得她的,脱口喊住她:“七姑娘…”

“我…不是來鬧事的”她看着他,紅脣微顫,“小哥,我就求你一句話…”求你一句情願為你做的所有,求你一句讓我甘心為我去做所有值得為你做的所有。

居高臨下,“七朵,你有什麼能讓本世子喜歡的東西?”,原來一直温婉的他也可以這樣説話。

温歲寒走了。

七朵一身紅裝往回趕到,淚水哭花了精緻的粧容,神情卻是自若。小哥,等我。

太子殿下迎七朵的時候已是不耐煩了,花轎上鬧這一出,靠面子吃飯的太子能有什麼好眼色,七朵隔着紅帕都能嗅到他一臉臭榴蓮味,憋笑的差點岔了聲。太子風流慣了,對着倒酒的侍女也是左擁右抱,你儂我儂的曖昧成癮,温世子也在,面色甚是難看。

“可…”

……

盒子堅固用大力才打得開,七朵感覺渾身虛脱,憤恨的直覺血淚流下,手臂猛的撞到稜角,傷的青紫也顧及不了,雙手刮破了皮,不小心摔倒了架子,趴着使勁找,冷虛汗雜着淚,麻木不仁,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找不到…

已往不諫,來者可追,迷途實遠,今是昨非。有人不願聊乘化歸盡,曷來樂夫天命,任去留?

眾人驚悚,皆不敢出聲,偌大一個閣中鴉雀無聲,侍衞站在那裏,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提早離宴的温世子孤身一人去了他們幼年愛偷跑去的初雲山,酪酊大醉騎馬翻下山崖,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氣息。

七朵做夢都沒想到死的會是温歲寒,那個她愛了十多年的小哥。

然後她被壓着出去的時候一頭撞死在藏金閣的大金柱上,她不相信。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日暮風吹,葉落依枝。

[陸]可憐韶光

那件衣裳是他從一百年前拿來的,冥王左輔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當真對這孤魂還有點欽佩,執念太重才有的這幻人形,着實難遇,反正温歲寒第一次見。

那衣裳布料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質地,她捧着像個寶貝似的,目含秋波的痴笑,温歲寒有點匪夷所思。

都説戲子無情陪君一場戲中戲,説書人説遍世間悲歡,又能有幾分真心。

白姑娘説你要是真想要我回去,你就每天陪我玩,每天對我説一句回去,哪天我心情好就回去了。

温歲寒覺得她以前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無論是幹什麼,她都有幾分生疏。

她在花燈上寫上他的名字,放在水裏,滿眼的不捨,滿臉的期許。

“好。我等你。”百年都過去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嗎。

“七七這件衣裳倒是漂亮。”那是她還沒‘愛’上太子之前。

這首《長幹行》温歲寒耳熟能詳,她念的倘若聽得爛遍。

她沒答。

她突然有點後悔放他走,秋風蕭瑟,竹葉莎莎,情懷宂宂,心緒悠悠,她在山頂望着看了很久轉身匆匆離開。

“哼,一介女鬼,看我為民除害收了你!”黃袍道士尾隨她到此,呵笑一聲出符傷她。

“我倒你有何本事,不好好呆在你的風水寶地,讓我好找。”嘲諷的語氣,嘀咕着唸咒黃符紛紛包圍住七朵,旋轉的迅速。還伴着一串串鈴聲刺耳嘔啞嘲哳,七朵只覺噁心非常,頭痛欲絕。

話音才剛落,脖子就被狠狠掐住,剛才還在符中的女子在他眼前,女鬼形象畢露,尖牙利爪,聲音也是啞的一字一句恐怖非常:“礙着我和小哥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你閉……”“啪——”七朵直接撞飛到樹叢裏,吐一口血。

她魂魄受損,收了也是無用,道士舉劍便要殺她。她仰頭閉眼,劍只一尺他卻嗖一聲被人打飛些須一射之地。

“對不住。”男子看他一眼,抱着眼前心愛之人消失不見。

温歲寒全都記起來了,趕來看見她一瞬破碎在空中的魂魄,他在她的視角看到了一切,“七七…”

“我要什麼相貌沒有?”她非人非鬼,“你死後我倒終於沉默安靜了,也不鬧事了,我覺得咳……之前我活着就是為了氣死你,呵,你死了…我就再找不到活着的意義…”

“別説了…”即使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説,可現在他只得皺眉擔憂。

“你還有我。”他抱她入懷,鬼使神差,卻就這一句彷彿説了千遍萬遍。一直沒有出口。

[柒]輪轉更迭

温歲寒抱着一名女子趕到冥界的時候,冥王神情凝重,一切恍若命中註定。

“她的因果…”冥王搖頭。

冥王抬手示意他別説,“因果循環,她的果…唉…去做你該做的吧。”救他之日早料到這樣的結果,世間萬物為情字困傷,因果輪迴皆是報應。

七朵醒來的時候冥王叫人去喚温左將,七朵動作一頓,冥王一眼看穿她歎道:“他守了你幾夜了,剛一會回房歇息。”沒想到他冥王也有騙人的一天。

“她説不了話,也看不見。”冥王説,見七朵握他的手更緊,“別擔心,一時半會而已。”

冥界陰森寒涼,煞氣濃烈,妖鬼對七朵也是虎視眈眈,七朵不方便走動,唯有呆在這屋裏才有些許暖氣靜養,她就盼着温歲寒忙完事後來看她。

温歲寒還是會來看她,卻再也沒近過她的身,話也很少,七朵想他是不願打擾自己,她總喜歡去握他冰冷的手,他應該不太高興她這樣,他是想她快點好的。

他衣着單薄,手臂上都是針扎的孔洞,袒露在外頭,他怎麼敢去靠近她。

輪迴道一場平靜,“成事不説,逐事不諫,既往不究。你們人間不是這樣説的嗎?”冥王揮袖離開。留下温歲寒一個人呆站在那裏許久許久別不開眼。

這人情千種,困誰於方寸緘口,為自己愛的人付出,實是太過自然的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收之東隅,必失之桑榆。可有時候卻是加在你在乎的人身上的。

明月昭珠璣,月色煥煙霞。一夜小雨後,垂柳青翠。誰家的姑娘走在街頭,遠處拐角一抹身影彷彿眼前閃過,恍惚置於大夢一場空,再抬頭尋望,來來往往,悄然沒了身形。

驚鴻忽一瞥,原來從未忘卻。

温歲寒來見我的時候我以為等君百年終是能情作長久之時,轉身卻奈何這情緣千里唯我苦等作痴,輪迴於我終不過一場執着,你至此不過是勸我罷了。磕磕絆絆,一番死纏爛打,糾纏不清,待我離開,我只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繁華都市,大街小巷熱鬧哄哄,有販子吆喝着自己的寶貝引來駐足觀看,大户人家擺宴酒席,喝得埋頭大醉,大喊着旁人聽不懂的胡言亂語,燕雲閣樓這出名的秦樓楚館亦也是其樂融融,載歌載舞,紈絝子弟又快要踏破這藝樓的門檻。

“哎喲這位客官,今兒呀白姑娘就是你的了。白姑娘在天字甲子號房等你…”老鴇眉飛色舞擺弄着手上的帕捂嘴咯咯笑,又招待着旁邊這位青衿長髮的男子上樓。

房門輕關,便是琴聲裊裊,纏綿悱惻,欲語還休,一縷香薰沁人,少了胭脂俗粉的糾纏,耳根清靜,男子的神色平和許多。他拐角出現屏風前,琴聲倏然而止,只見白姑娘一襲白裙,裙襬洋縐,一雙丹鳳眼,温柔沉默,見之忘俗。男子卻自顧皺眉。

男子右手微曲握扇拱手示禮,避之不答:“白姑娘。”

當今花魁尚有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之姿,名揚京城後卻不喜見客,一月才會一次客,玉容難睹,為倖進得美人屋,聽得一曲獨奏,或是得美人一笑,多少富家子弟不惜一擲千金,珠璣玉簪,絲綢萬軸,知了白姑娘的性子,又紛紛是琴棋書畫,作詞作詩,洋相出盡也不甘休。可奈何這白姑娘若沒有所喜,便只得訕訕而歸,空想佳人。

“那你便知我此番…”

眼睛裏盡是温柔深情,脣角笑開像真真兩情相悦,被喚作“歲寒”的男子剎那失神,嗤笑道:“我可不認識你,孤魂。”

“我在等人。”

京城富豪榜首商家七府和温王府温家向來交好,禮尚往來得親如一家,七府小姐和温王府世子更是御賜的娃娃親。

温歲寒看着她鬼精靈,也不拆穿她,彎腰輕拍她的頭道:“二哥哥在爬樹。”硬是沒説在掏鳥窩。

温歲寒嘴角抽搐,終是無可奈何,轉過女孩的身,教導她女孩子家家別大大咧咧的跑去和相和二哥哥玩東玩西,淑女形象都沒有了,還不惜拿他的白衣袖當抹布擦她的臉頰,額越抹越髒。

“小七!小七……”灰頭土臉的温相和朝她跑來,氣喘吁吁話也不全“小七你跑什麼呀,我大哥他…咳咳咳……”

“你看!”兩手攤開,温相和一臉驕傲,然後只看見滿手的殼渣…

多年以後,這個女孩哭着反駁:“歲寒哥哥從來都懂…”只是不説。

亭亭玉立的小女子和風度翩翩的小夥子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在一起天作之合。更何況是七朵這個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喜歡的不是温文儒雅的温歲寒,而是風流盡數的太子殿下。她像是被洗腦似的,死活非太子不嫁,鬧得雞犬不寧,雞飛跳,温歲寒看着飛躍圍牆的雞狗,從來不説一句話。七朵可能忘了她會寫的第一個字是纏着温歲寒手把手握着樹枝在泥土上寫的“七”字。

被關在房間幾天幾日,七朵終於受不了了,不顧形象的大聲嚷嚷着難受,頭暈,捂錯了心臟還説心臟痛,七父七母也是心疼入骨哪顧得上她的過錯,小小大夫更是捉急症不出什麼病狀,滿臉心虛説嗯要補什麼補什麼。

七朵覺得自己耳患,做賊心虛竟聽見有人輕聲喚了聲“七七”,落地後連滾帶爬見鬼似的落荒而逃,快的確實像偷了誰家饅頭的過街老鼠,七朵已經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温歲寒的駕到結束了七朵難熬的挨棍,見到温歲寒七父簡直是老臉沒地擱,倍感抱歉:“歲寒呀,讓你見笑了,七兒她一時糊塗,你……”

説去調養,七朵卻還跪在地上,內心吐槽埋怨他們兩個大男人囉哩囉嗦沒完沒了,熱得昏倒時彷彿聽見有人略歉意的説“昨晚之事,我…”便沒了,囉嗦得話都沒讓人聽完。

温歲寒問她:“你…你當真喜歡敖且?”

[肆]窮盡一生

温歲寒到底在想什麼,眾人疑惑,流言蜚語滿城,説七府之女本是高攀王族,又無半點矜持,温世子忍無可忍為護顏面只好未婚先‘休’;説什麼温世子忍痛割愛,只為放七府之女追得如意郎君,不惜代價;還説王族爭紛哪裏是區區百姓能看得透的,温世子其實是被逼無奈,只好妥協,那花花綠綠的紅塵之地更是流傳説世子不喜女子,其實是個斷袖。

温王府起火了,來勢洶洶,濃煙滾滾,好不容易澆滅後,處處瀰漫白煙,低頭還能看清那塊鋟有“歲慕天寒”的牌匾,當初誰隨意一句“歲慕天寒好了!”,真就有了這牌匾,還是他最愛呆的書房,他常抬頭看牌匾,好似不看會找錯地方一樣,她心隱隱作痛,憋屈的説不出話。

説起太子,那留念花叢無藥可救的人真真聽得他父王的話娶七府之女,黃道吉日都定好了,完全不顧七府如何,這能顧及什麼,小小官邸能和皇族攀上,簡直上輩子修來福分。

“我不嫁我不嫁!!放我出去!!我不嫁啊…!……”到後面都成了哭嗓,七朵拍着檀木製的門,覺得一切是一場笑話,孤立無援,心灰意冷。

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她倒茶遞給七朵,語氣頗有責備的味道:“七朵,你要是想見他,就收起你那倔脾氣,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很好嗎?”

“你知道什麼?”她質問她,滿滿心疼“七朵,你從來不會這樣。”

你知道什麼?或許淺歡的話有用,七朵終於肯進食了。

天邊掠來一朵紅雲,轉眼人就站到了温王府的大門。一身喜袍,紅鬢花,豔紅的嘴脣,臉色慘白。

她置若罔聞,一步步走向温歲寒,失了往昔清純的氣質,緩慢的步子帶這一身的喜色隱隱透露幾分偏執。

“你…喜歡過我嗎?”這種感情掙扎在胸口迸發而出,滿滿期待。

緊抓在手中的喜帕頹然落地,滿頭金玉髮飾下一張淚如決堤的臉,不死心的喊:“小哥我喜歡你啊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你…”這般卑微。

你有什麼能讓我喜歡的東西?

[伍]一往情深

太子沒來洞房,七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從進來就等這刻沒閒,二話不説就往藏寶閣跑,一言不合就衝過去對着侍衞大喊:“太子殿下讓我喚你們快去大門候着。”

“太子的話你們不聽嗎,還不快去,這裏等會有人接守。”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晴天莖,那從賒遠西境供給皇上皇上送給太子的極品珍藥,它可治療難以治癒的慢性絕症,沒有頭緒的一頓亂找後,七朵雙目血紅,眼前恍惚,病發的前奏,時間不夠了嗎,七朵不甘心,她還沒有拿到告訴他,她不甘心。

七朵捂嘴手裏滿是血絲,哽咽的咳嗽不停,不行,來不及了來不及…小哥…

侍衞包圍了藏寶閣,趕來的太子竟沒有勃然大怒,他直盯着那個跪在盒堆裏的人,青絲凌亂,血衣襯的麪皮蒼白死人一般,她楞木的臉上,揮動的雙手,翻倒的玉盒,滾在陰暗處的西海珍珠,金琉璃…沾滿了血,她卻瘋得沒事一樣還在找什麼,活脱脱一個瘋癲了的厲鬼。

温世子死了。

温王府黑雲密佈,日光翳翳,浮雲為誰陰,悲風為誰旋,剛剛大好的晴空萬里,清風拂面,不過一場虛作。

七朵瘋了,在侍衞包圍藏寶閣她拼命翻找,可她找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把晴天莖一扔,恨不得去踩,身體還在停不下來的找,她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

顧淺歡再來看她的時候是在她的墓前,那個傻瓜哭得梨花帶雨的,不知嘀咕什麼,她一樣是個痴情種,卻不似她一般傻氣,落這番田地。

一念執着,十年情愛,百年等待,待你回來。

温歲寒自被她一堵語塞,見她情緒難制,就知他此番應是不順了。冥王好不容易放他一假,他不過遊玩一趟就又跑去自找差事,真是沒辦法。

更奇異的是她一口一句自己的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七朵的緣故,這説書人代代會這温王府世子和七府之女的愛恨情仇。“你要聽聽嗎?”

“…”温歲寒真是無奈,他都成了聽她故事的人了。卻不知自己也是局中人。

用七朵的容顏見他,拉他逛街聽書,或賞花品茶,或下棋聽曲。帶他上初雲山,看雲捲雲舒,看落日餘輝像斷腸人天涯。還去曾經的王府,告訴他她不喜歡太子,告訴他她很想很想他,很愛很愛他,他就一遍一遍説她認錯人了,叫她快回去,她卻還是笑得開心。

七夕那天,她穿着一件黃鵝長裙,腰繫青羅,和他送的舊衣一模一樣,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拉着他逛夜市,看煙火,放花燈。

“遊玩的期限就在明日,我回去一趟再回來看你。”他説。

“歲寒你知道嗎,他曾經説我這件衣服很漂亮。”漂遠的花燈,她依舊是痴痴的笑容,陷入自己的回憶之中。

“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同居長千里,兩小無嫌猜。”她語氣淡淡,述説陳年往事,“我…和他本應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悻悻起身,搖頭歎氣:“我先走了,你別忘了回去。”

後來她獨自去了初雲山,這雖地方偏僻荒涼了些,林木卻是葱鬱,溪水叮咚,四時繁花勝景。他住的客房已經退了,她管不住自己的腿還是去看了。

“臭道士,你離我遠點。”她止步昂首呵斥道。

這話就通俗不中聽了,七朵一臉嫌棄:“我從未謀財害民,你這符根本傷不了我。”

“怎麼樣,女鬼,這擾攪魂鈴滋味不好受吧。”見她沒有大的動靜,又説:“還敢出來,符不過是壓你,你奄奄一息的魂魄可受得住?”

道士口裏謾罵:“他也該死!”

黃袍道士拍拍衣袖,“起殺心就得死。”猶然笑她自作自受。

眼前一名男子,“你為什麼要幫她?”

道士擦拭脣邊的血跡,起身若有所思。

花太香,風太輕,語調也不自覺跟着放柔。

“你知道嗎…淺歡説我是個傻子,幹什麼去扯你皇家的事,可因為是你啊”兩淚漣漣,人都痴了,“她不一樣傻嗎她和溪大人好像我不知道咳咳咳……”

她還怕説不完,終是哭出來:“可最後她有溪大人陪着,而我什麼都沒有了…”

沉迷前世負了誰,伴這場戲中戲,甘之如蝕,亦無怨無悔,似此宿昔非昨夜,有你身旁。是不是自古多情傷,而情非長久時?

温歲寒是冥王挖‘墳’挖來的跟班,冥王是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一個人沒休沒夜的挖‘墳’,除了牆角難挖有點累以外並不覺得有什麼缺德。

日月朝暮懸,冥王掌着生死權。

“我甘願承受她的因果。”温歲寒柔情看着牀榻上的她,目光炬炬,“冥主…”

冥王替七朵治療過後就呆在一旁想想人生,他自悠閒自在,冥界還沒什麼事要勞請他親自動手。昏迷不醒的七朵眉頭緊皺,嘴脣都顯得煞白,冥王探過去一撫七朵的額頭,拂去乘虛而入的惡魘,她臉上才紅潤起來。

温歲寒趕來剛坐下,七朵忙握住他的手,意外他的手冰冷透骨,就用兩手呵着幫取暖。温歲寒感覺疑惑。

自從七朵來了以後,冥王覺他冷酷難近的架子全塌了,碎成渣渣。內心直歎不妙啊不妙。

温歲寒的手永遠都是冷着的,七朵問他,他説長年如此了,別多想,七朵嘟嘴生氣,他就笑着哄她:“你早點好我就好了,拉鈎?”

可七朵知道他騙了自己,她即使看不見也能感覺他身體越來越虛弱,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她不敢問,不敢想,怕他生氣不理她,怕再也見不到他,患得患失,輾轉反側,徹夜無眠。

七朵答應他去輪迴。他喚她一聲“七七”,七朵予他燦爛一笑,眼中噙淚看不清他眼睛裏自己是悽楚的笑容,還以為自己是瀟灑離去。

温歲寒受冥水蝕骨剔神,一百一十根憫魂針刺穿身體消散七魂六魄,受盡這種折磨來補她心愛之人的魂魄去輪迴,一命償一命,冥王答應他的就不會騙他,他叫他趕回去,趕回去他就可以知道一切了,他想其實他還是有選擇的,可他義無反顧,或許愛就是這種方式。

空悲慼,沒理會,人生死,是輪迴。

不論晨昏,不論風雨,歲歲年年,及時而守恆,心如醉,意似痴,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最痴情的話是別讓我久等,最醉人的話是終於等到你。

高一:蒲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