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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鑑賞作文

國學文化 閲讀(2.04W)

據宋人尤袤《全唐話》記載:白居易從江南到長安,帶了詩文謁見當時的大名士顧況,想求他在公眾場合幫着揚揚名。“居易”這個名字根據詞義可以解釋為住下很方便。顧況看到白居易年紀輕輕,就開玩笑説:“長安米價方貴居亦弗易(京城裏糧價高得很,住下很不方便吧)。”等讀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一聯時,顧況大為驚奇,連聲讚賞説:“有才如此,居亦何難(寫出這樣的詩句來,走到哪兒住下都方便得很)!”連詩壇老前輩也被折服了,可見此詩藝術造詣之高。

《草》鑑賞

詩題“古原草送別”頗有意思。草與別情,似從古代的騷人寫出“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楚辭?·招隱士?》)的名句以來,就結了緣。但要寫出“古原草”的特色而兼關送別之意,尤其是要寫出新意,仍是不易的。

首句即破題面“古原草”三字。多麼茂盛(“離離”)的原上草啊,這話看來平常,卻抓住“春草”生命力旺盛的特徵,可説是從“春草生兮萋萋”脱化而不着跡,為後文開出很好的思。就“古原草”而言,何嘗不可開作“秋來深徑裏”(僧古懷《原是秋草?》),那通篇也就將是另一種氣象了。野草是一年生植物,春榮秋枯,歲歲循環不已。“一歲一枯榮”意思似不過如此。然而寫作“枯──榮”,與作“榮──枯”就大不一樣。如作後者,便是秋草,便不能生髮出三、四的好句來。兩個“一”字復疊,形成詠歎,又先狀出一種生生不已的情味,三、四句就水到渠成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是“枯榮”二字的發展,由概念一變而為形象的畫面。古原草的特性就是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它是斬不盡鋤不絕的,只要殘存一點根鬚,來年會更青更長,很快蔓延原野。作者抓住這一特點,不説“斬不盡鋤不絕”,而寫作“野火燒不盡”,便造就一種壯烈的意境。野火燎原,烈焰可畏,瞬息間,大片枯草被燒得精光。而強調毀滅的力量,毀滅的痛苦,是為着強調再生的力量,再生的歡樂。烈火是能把野草連莖帶葉統統“燒盡”的,然而作者偏説它“燒不盡”,大有意味。因為烈火再猛,也無奈那深藏地底的根鬚,一旦春風化,野草的生命便會復甦,以迅猛的長勢,重新鋪蓋大地,回答火的凌虐。看那“離離原上草”,不是綠色的勝利的旗幟麼!“春風吹又生”,語言樸實有力,“又生”二字下語三分而含意十分。宋吳曾《能改齋漫錄?》説此兩句“不若劉長卿‘春入燒痕青’語簡而意盡”,實未見得。

此二句不但寫出“原上草”的性格,而且寫出一種從烈火中再生的理想的典型,一句寫枯,一句寫榮,“燒不盡”與“吹又生”是何等唱歎有味,對仗亦工緻天然,故卓絕千古。而劉句命意雖似,而韻味不足,遠不如白句為人樂道。

如果説這兩句是承“古原草”而重在寫“草”,那麼五、六句則繼續寫“古原草”而將重點落到“古原”,以引出“送別”題意,故是一轉。上一聯用流水對,妙在自然;而此聯為的對,妙在精工,頗覺變化有致。“遠芳”、“睛翠”都寫草,而比“原上草”意象更具體、生動。芳曰“遠”,古原上清香瀰漫可嗅;翠曰“晴”,則綠草沐浴着陽光,秀色如見。“侵”、“接”二字繼“又生”,更寫出一種蔓延擴展之勢,再一次突出那生存競爭之強者野草的形象。“古道”、“荒城”則扣題面“古原”極切。雖然道古城荒,青草的滋生卻使古原恢復了青春。比較“亂蛬鳴古塹,殘日照荒台”(僧古懷《原上秋草》)的秋原,就顯得生氣勃勃。

作者並非為寫“古原”而寫古原,同時又安排一個送別的典型環境:大地春回,芳草芊芊的古原景象如此迷人,而送別在這樣的背景上發生,該是多麼令人惆悵,同時又是多麼富於詩意呵。“王孫”二字借自楚辭成句,泛指行者。“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説的是看見萋萋芳草而懷思行遊未歸的人。而這裏卻變其意而用之,寫的是看見萋萋芳草而增送別的愁情,似乎每一片草葉都飽含別情,那真是:“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李煜?《清平樂?》)。這是多麼意味深長的結尾啊!詩到此點明“送別”,結清題意,關合全篇,“古原”、“草”、“送別”打成一片,意境極渾成。

全詩措語自然流暢而又工整,雖是命題作詩,卻能融入深切的生活感受,故字字含真情,語語有餘味,不但得體,而且別具一格,故能在“賦得體”中稱為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