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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詩中的語言觀與意象論2000字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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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一直圍繞着我們,是直觀的表述了我們思想、情感和知覺的精神空氣。在探討古代詩學語言觀的邏輯結構和本質特徵前,回溯其背景有利於我們重新遭遇歷史真相。筆者之所以討論王維詩的原因也在於此,盛唐是一個包容的時代,儒、道、佛三家相互依存,所以在其碰撞下的唐詩也是紛呈的。因此在宗法社會本體論下的儒家語言觀、宇宙自然本體論下的道家語言觀以及自我心性本體論下的佛禪語言觀大體構成了盛唐詩學中的主體部分。

王維詩中的語言觀與意象論2000字

木末芙蓉,山中發紅萼。

這首詩很有意思,乍眼看説的是一支好看的辛夷花綻放在深遠山間,那其中禪為何在呢?佛家講究自性與佛性的關係,這點與道家很像,“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心齋”説的就是這種人與自然統一的關係,但放在佛家而言,更強調心的超越性和自我意識不着有無得空靈。這在詩中是很難品味的,一般解讀本詩時,常做文字的考據,譬如:“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木末,指樹杪”而後又説“紛揚揚地向人間灑下片片落英,了結了它一年的花期。短短四句詩,在描繪了辛夷花的美好形象的同時,又寫出了一種落寞的景況和環境”之類的話,倘若如此看,便顯得淺薄了。

這種“不立文字”的語言觀很有意思,它直接為古代詩學中的妙悟説、現量説作了理論依據。而這兩種學説在宋朝開創更多的文法,其影響之深,本文很難説盡。讓我們回到文章,“得意而忘言”的王詩究竟妙在何處呢?那就是其言意關係引發的“意境”了。

詞之為境也。

清馨出塵,妙香遠聞,參淨因也。

意境何物,如何用“生成”去看待,迫於文章所限,很難一一贅述了。只能簡單談談王維詩中的意境。眾所周知,佛教禪宗講究三種境界:一是“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寫尋禪而不得;二是“空山無人,水流花開”,寫似悟非悟;三是“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寫瞬間永恆。用蔣勛先生一貫的説法,這是種生命美學。王維做過尚書右丞,所以他對官名利祿的追求不會非常強烈,而寓情于山水之中,實則也是種逃避。詩詞意象接近空的人不少,例如陶淵明,蘇軾稱讚陶詩“採菊之次偶見南山,初不用意,而景與意會,故而喜也”,這位田園詩開宗大家可謂是很淡薄名利了,但依然秉物持真。范仲淹“不為物喜”之見,或許很貼近了,但用佛家言論給一位鴻儒貼標籤,貌似不妥。故而説王維詩之意象,本性自論而言勝義諦,當真可謂是入了“於圓覺中,無取覺者”的境界了。

高三:周禹軒

近來讀《蔣勛説唐詩》一書,對中國詩學中的語言論突發感想,乃至考索一番,竟發現與原書愈發偏離了。如果説蔣勛先生説的是美學,是一種詩學宏觀給人的美感,那麼再去細究其文字,未免太過刻薄了。但若用古典文藝美學的角度去欣賞,倒也不失雅趣。

王維被人譽為“詩佛”,在筆者看來,很大程度上源於其對語言及意向的運用上。王維的詩中句句禪機,這強調以自我心性為世界本體。魏晉時期“六家七宗”以“有無”為論、色空之辯,隋唐時期天台宗的“一念三千”、“一心三觀”和王維詩中的語言很像。這裏選用一首詩,王維的《辛夷塢》

澗户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當我們從名相觀這種針對有無得極端雙邊否定的世界觀來欣賞時,就有意味了。大乘佛教認為一切事物都無“自性”,都是“空”,事物的形成並無獨立不變的實體或主宰者,一切不過是因緣和合而成。如此看來,辛夷花的開合之間是實體,而山中無人,不為人所見,縱使由秀髮到零落,都是不真實的。因為一切語言不代表實體,這只不過是王維對事物的一種知覺上的幻覺,依賴他並不能抵達作為真如智慧的“實相”。或許王維看到了花,並想通過文字來抒發自己的落寞,所謂“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這種貼近無上菩提智慧的超言絕相,大抵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了。這就是“以心傳心”、“不立文字”的禪宗思想,所以説王維是“詩佛”,多少也與此有關。

常説詩有三境,一曰物境,欲為山水詩,瞭然境像,故得形似;二曰情境,皆張與意而處於身,然後馳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張與意而思之於心,則得其真意。這裏的意境與意象大概很貼合,對言與象的關係的最早論述見於《周易.繫辭》“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而後又有“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的説法,意象在於以一總萬。可以看到,王維一首五絕,卻能道出罷官隱居後的落寞與虛實見內心的拷問,意象化用在王詩上,縱觀整部《輞川集》,筆者認為,“超圓覺”用以説其意象最為貼切。

空譚映月,上下一澈,屏知識也。

鳴珠箔,羣花自落,超圓覺也

王維的詩倘若細細來讀,意味往往很深遠。反顧文章所言,似乎與蔣勛先生所説的美學相離甚遠,但所謂“鑑賞”,是“生而美者,人與之鑑”的美學,自然要出於本心而言。文中所説的意象若不從藝術本體論的高度加以把握,勢必難以超出狹隘的傳統範圍,奈何筆者能力有限,只能從俗中講雅,便是辱沒了風雅,卻也無計可施,聊以自慰之餘,也請觀者見笑。至於最後,也不想像某先生一樣強發悲秋之興,難為賦詩,只得作罷。可惜這百家之言,“超以象外,得環其中”的還在少數,方興未艾之人也不多見。而我等碌碌之人,終究只能“聚訟盈庭,莫衷一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