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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國學:東漢三君八俊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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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時期,太學生把敢於同宦官進行鬥爭的清流人物,冠以“三君”、“八俊”、“八顧”、“八及”、“八廚”等稱號,表示對宦官集團的不滿和蔑視,其中以“三君”竇武、劉淑、陳蕃為領軍人物。典出《後漢書·黨錮列傳》:

漢朝國學:東漢三君八俊

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廚”,猶古之“八元”、“八凱”也。

竇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

李膺、荀昱、杜密、王暢、劉佑、魏朗、趙典、朱宇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

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範滂、尹勛、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

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

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為“八廚”。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

  《後漢書》作者所列:

1.“三君”一一指竇武、劉淑、陳蕃;

2.“八俊”一一指李膺、荀昱、杜密、王暢、劉佑、魏朗、趙典、朱宇;

3.“八顧”——指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範滂、尹勛、蔡衍、羊陟;

4.“八及”一一指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

5.“八廚”一一指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

但張儉的同鄉朱並上書告發張儉等二十四人“別相署號,共為部黨,圖危社稷”,則所舉“八俊”、“八顧”、“八及”的人名不同。

“八俊”一一張儉、檀彬、褚鳳、張肅、薛蘭、馮禧、魏玄、徐乾;

“八顧”一一田林、張隱、劉表、薛鬱、王訪、劉只、宣靖、公緒恭;

“八及”——朱楷、田盤、疏耽、薛敦、宋布、唐龍、羸諮、宣褒。

然“三君”的名號是沒有疑義的。黨人的領袖就是被士人尊為“一世之所宗”的“三君”:竇武、劉淑和陳蕃。在三君中,“不畏強禦”的陳蕃是清流派士大夫官僚的代表,是黨人集團的政治領袖;竇武則以外戚的身份成為政治權力的靠山;宗室劉淑則為黨人集團精神信仰的依託。

竇氏在兩漢世代為外戚,威望極高,竇武是東漢開國元勛竇融的玄孫。延熹十一年,竇武之女竇妙被選入掖廷為貴人,後又被封為皇后。竇武即以後父遷任越騎校尉,封槐裏侯。據《後漢書·陳蕃列傳》:

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貴人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竇族良家,爭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竇氏。

這説明竇氏之立為外戚,乃是陳蕃“爭之甚固”的結果,這是東漢王朝惟一按士大夫官僚的意志所選立的一家外戚。陳蕃之所以堅持立竇氏為外戚,就在於竇武在成為外戚以前就是一位“名顯關西”的清流派士大夫。竇武以外戚在位以後,即“多闢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他把所得的賞賜,“悉散於太學諸生,及載餚糧於,丐施貧民”,更博得社會輿論的讚賞,成為名士的領袖。

這一年十二月,桓帝病亡,竇妙為皇太后,臨朝稱制,與竇武和宗室劉猛謀議,立劉宏為帝,是為靈帝;任竇武為大將軍,陳蕃為太傅,與司徒胡廣共錄尚書事。竇武以名士而為外戚,成為清流派士大夫的領袖,在新舊皇帝興替之際掌握了扶立新皇帝的主動權,又有陳蕃等朝廷大臣的擁戴;在靈帝即位以後,與陳蕃等人又重新掌握了尚書枱。這對於黨人集團來説無疑是一個大好的時機。天下士人對竇武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把他比作西周初年的周公。

建寧元年(168)八月,竇武與陳蕃定計翦除諸宦官。後事機泄露,宦官曹節、王甫等劫持靈帝、太后,詔令收捕竇武等。竇武召集北軍五校兵士數千人駐屯都亭下,與王甫、張奐率領的虎賁、羽林和五營士對陣,結果兵敗自殺。

陳蕃(?-168年),字仲舉,汝南平輿人氏(今河南平輿北)。東漢末大臣,漢桓帝時為太尉,漢靈帝時為太傅。蕃為官耿直,桓帝朝時因犯顏直諫曾多次左遷;靈帝朝雖得信任重用,卻因和大將軍竇武共同謀劃翦除閹宦,事敗而死。

天下重望,幾次被謫降,三次免職,朝廷迫於輿情,仍不得不一再起用,從尚書令、大鴻臚、光祿勛、尚書僕射做到三公之首的太尉,最後拜太傅,錄尚書事。身為朝廷柱石,不斷和宦官鬥爭,黨錮事起,李膺等被下獄考訊,陳蕃以“使身首分裂,異門而出,所不恨也”切諫。宦官們對他恨之入骨,但因為他是朝野具瞻,不敢輕易加害,只能策免了事。陳蕃再次起復後,痛感不除閹宦,國無寧日,決心與竇武協同剪除宦官。事泄後,也是他自己闖上去在宮中被害的。他死得十分壯烈,被尊為“一世之宗”,堪為清議名士的“婞直之風”的代表。

竇武兵敗後,陳蕃率官屬諸生80餘人拔刀突入承明門,終寡不敵眾,被執處死。《後漢書·陳王列傳第五十六》記錄了陳蕃的最後一幕:

蕃時年七十餘,聞難作,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並拔刃突入承明門,攘臂呼曰“大將軍忠以衞國,黃門反逆,何雲竇氏不道邪?”王甫時出,與蕃相迕,適聞其言,而讓蕃曰:“先帝新棄天下,山陵未成,竇武何功,兄弟父子,一門三侯。又多取掖庭宮人,作樂飲宴,旬月之間,貲財億計。大臣若此,是為道邪。公為棟樑,枉橈阿黨,復焉求賊?”遂令收蕃。蕃拔劍叱甫,甫兵不敢近,乃益人圍之數十重,遂執蕃送黃門北寺獄。黃門從官騶蹋蹴蕃曰“死老魅,復能損我曹員數,奪我曹稟假不?”即日害之。

一個白頭老翁臨危不懼,奮不顧身,螳臂擋車似地犯難而進,仗劍抗憤,那風骨氣概確是千古下凜凜有生氣的。

劉淑為漢室宗親,《後漢書·黨錮列傳》載:

劉淑字仲承,河間樂成人也。祖父稱,司隸校尉。淑少學明《五經》,遂隱居,立精舍講授,諸生常數百人。州郡禮請,五府連闢,並不就。永興二年,司徒種暠舉淑賢良方正,辭以疾。桓帝聞淑高名,切責州郡,使輿病詣京師。

淑不得已而赴洛陽,對策為天下第一,拜議郎。又陳時政得失,災異之佔,事皆效驗。再遷尚書,納忠建議,多所補益。又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上疏以為宜罷宦官,辭甚切直,帝雖不能用,亦不罪焉。以淑宗室之賢,特加敬異,每有疑事,常密諮問之。靈帝即位,宦官譖淑與竇武等通謀,下獄自殺。

“八俊”中以李膺為首,李膺(110—169)東漢臣。字元禮,潁川襄(河南襄城)人。桓帝時為司隸校尉,與太學生首領郭太結交,反對宦官專權。宦官張讓弟朔貪殘無道,膺率將吏捕殺之。使諸黃門常侍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復出宮省。是時朝廷綱紀廢馳,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客接者,稱“登龍門”。後以黨錮免官。靈帝時復起,與竇武等謀誅宦官,事敗被殺。

李元禮為官期間,和陳蕃同樣反對宦官專擅,糾劾奸佞,號稱“天下楷模李元禮”。《資治通鑑》第五十五卷記載:

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泰及潁川賈彪為其冠,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於是中外承風,競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永康元年(167年),桓帝死,十二歲的靈帝繼位,竇太后臨朝聽政,大將軍竇武掌握實權,起用陳蕃,徵召曾被廢黜的李膺等人為官,意圖剪除閹宦勢力,然事敗被殺。待張儉事起,有人勸李膺逃走。李膺回答説:“臨事不怕危難,有罪不避刑罰,這是做臣子的氣節。我年已六十,死生聽從命運,往哪裏逃呢?”他自動赴詔獄,被拷掠而死。妻子徙往邊遠地區,他的父兄門生故吏均受牽連下獄。事見《後漢書·卷六十七》:

後張儉事起,收捕鈎黨,鄉人謂膺曰:“可去矣”。對曰:“事不辭難,罪不逃刑,臣之節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將安之?”乃詣詔獄。考死,妻子徙邊,門生、故吏及其父兄,並被禁錮。

 八俊之首李膺

“黨錮之禍”是東漢滅亡天下大亂的標誌,此後東漢名存實亡,軍閥割據社會動盪,開始進入歷史上最混亂的三國時期。號稱“天下楷模”的李元禮,即便是有心清政,也無力迴天了。

餘者見《後漢書·黨錮列傳》:

杜密傳

杜密字周甫,潁川陽城人也。為人沈質,少有厲俗志。為司徒胡廣所闢,稍遷代郡太守。徵,三遷太山太守、北海相。其宦官子弟為令長有奸惡者,輒捕案之。行春到高密縣,見鄭玄為鄉佐,知其異器,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

後密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掃軌,無所幹及。太守王昱謂密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密知昱激己,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隱情惜己,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慚服,待之彌厚。

後桓帝徵拜尚書令,遷河南尹,轉太僕。黨事既起,免歸本郡,與李膺俱坐,而名行相次,故時人亦稱“李杜”焉。後太傅陳蕃輔政,復為太僕。明年,坐黨事被徵,自殺。

  劉佑傳

劉佑字伯祖,中山安國人也。安國後別屬博陵。佑初察廉,補尚書侍郎,閒練故事,文札強辨,每有奏議,應對無滯,為僚類所歸。

除任城令,兗州舉為尤異,遷揚州刺史。是時會稽太守樑旻,大將軍冀之從弟也。佑舉奏其罪,旻坐徵。復遷佑河東太守。時屬縣令長率多中官子弟,百姓患之。佑到,黜其權強,平理冤結,政為三河表。

再遷,延熹四年,拜尚書令,又出為河南尹,轉司隸校尉。時權貴子弟罷州郡還入京師者,每至界首,輒改易輿服,隱匿財寶。威行朝廷。

拜宗正,三轉大司農。時中常侍蘇康、管霸用事於內,遂固天下良田美業,山林湖澤,民庶窮困,州郡累氣。佑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桓帝大怒,論佑輸左校。

後得赦出,復歷三卿,輒以疾辭,乞骸骨歸田裏。詔拜中散大夫,遂杜門絕跡。每三公缺,朝廷皆屬意於佑,以譖毀不用。延篤貽之書曰:“昔太伯三讓,人無德而稱焉。延陵高揖,華夏仰風。吾子懷蘧氏之可卷,體寧子之如愚,微妙玄通,衝而不盈,蔑三光之明,未暇以天下為事,何其劭與。”

靈帝初,陳蕃輔政,以佑為河南尹。及蕃敗,佑黜歸,卒於家。明年,大誅黨人,幸不及禍。

  魏朗傳

魏朗字少英,會稽上虞人也。少為縣吏。兄為鄉人所殺,朗白日操刃報讎於縣中,遂亡命到陳國。從博士郤仲信學《春秋圖緯》,又詣太學受《五經》,京師長者李膺之徒爭從之。

初闢司徒府,再遷彭城令。時,中官子弟為相國,多行非法,朗與更相章奏,倖臣忿疾,欲中之。會九真賊起,乃共薦朗為九真都尉。到官,獎厲吏兵,討破羣賊,斬首二千級。桓帝美其功,徵拜議郎。頃之,遷尚書。屢陳便宜。有所補益。出為河內太守,政稱三河表。尚書令陳蕃薦朗公忠亮直,宜在機密,復徵為尚書。會被黨議,免歸家。

朗性矜嚴,閉門整法度,家人不見墯容。後竇武等誅,朗以黨被急徵,行至牛渚,自殺。着書數篇,號《魏子》雲。

夏馥傳

夏馥字子治,陳留圉人也。少為書生,言行質直。同縣高氏、蔡氏並皆富殖,郡人畏而事之,唯馥比門不與交通,由是為豪姓所仇。桓帝初,舉直言,不就。

馥雖不交時宦,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遂與範滂、張儉等俱被誣陷,詔下州郡,捕為黨魁。

及儉等亡命,經歷之處,皆被收考,辭所連引,布遍天下。馥乃頓足而歎曰:“孽自已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以生為”乃自剪須變形,入林慮山中,隱匿姓名,為冶家傭。親突煙炭,形貌毀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後馥弟靜,乘車馬,載縑帛,追之於涅陽市中。遇馥不識,聞其言聲,乃覺而拜之。馥避不與語,靜追隨至客舍,共宿。夜中密呼靜曰“吾以守道疾惡,故為權宦所陷。且念營苟全,以庇性命,弟奈何載物相求,是以禍見追也。”明旦,別去。黨禁未解而卒。

 宗慈傳

宗慈字孝初,南陽安眾人也。舉孝廉,九闢公府,有道徵,不就。後為修武令。時,太守出自權豪,多取貨賂,慈遂棄官去。徵拜議郎,未到,道疾卒。南陽羣士皆重其義行。

  巴肅傳

巴肅字恭祖,勃海高城人也。初察孝廉,歷慎令、貝丘長,皆以郡守非其人,辭病去。闢公府。稍遷拜議郎。與竇武、陳蕃等謀誅閹宦,武等遇害,肅亦坐黨禁錮。中常侍曹節後聞其謀,收之。肅自載詣縣。縣令見肅,入合解印綬與俱去。肅曰:“為人臣者,有謀不敢隱,有罪不逃刑。既不隱其謀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害。刺史賈琮刊石立銘以記之。

  範滂傳

範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少厲清節,為州里所服,舉孝廉,光祿四行。時冀州饑荒,盜賊羣起,乃以滂為清詔使,案察之。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污,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眾議。遷光祿勛主事。時,陳蕃為光祿勛,滂執公儀詣蕃,蕃不止之,滂懷恨,投版棄官而去。郭林宗聞而讓蕃曰:“若範孟博者,豈宜以公禮格之。今成其去就之名,得無自取不優之議邪。”蕃乃謝焉。

復為太尉黃瓊所闢。後詔三府掾屬舉謠言,滂奏刺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豈以污簡札哉。間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臣聞農夫去草,嘉穀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吏不能詰。滂睹時方艱,知意不行,因投劾去。

太守宗資先聞其名,請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職,嚴整疾惡。其有行違孝悌,不軌仁義者,皆掃跡斥逐,不與共朝。顯薦異節,抽拔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頌,公族子孫,而為鄉曲所棄,中常侍唐衡以頌請資,資用為吏。滂以非其人,寢而不召。資遷怒,捶書佐朱零。零仰曰:“範滂清裁,猶以利刃齒腐朽。今日寧受笞死,而滂不可違。”資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歸怨,乃指滂之所用以為“範黨”。

後牢修誣言鈎黨,滂坐系黃門北寺獄。獄吏謂曰:“凡坐系皆祭皋陶。”滂曰:“皋陶賢者,古之直臣。知滂無罪,將理之於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眾人由此亦止。獄吏將加掠考,滂以同囚多嬰病,乃請先就格,遂與同郡袁忠爭受楚毒。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詰,滂等皆三木囊頭,暴於階下,餘人在前,或對或否,滂、忠於後越次而進。王甫詰曰:“君為人臣,不推忠國,而共造部黨,自相褒舉,評論朝廷,虛構無端,諸所謀結,並欲何為。皆以情對,不得隱飾。”滂對曰:“臣聞仲尼之言,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污,謂王政之所願聞,不悟更以為黨。”甫曰:“卿更相拔舉,迭為脣齒,有不合者,見則排斥,其意如何。”滂乃慷慨仰天曰:“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願埋滂於首陽山側,上不負皇天,下不愧夷、齊。”甫愍然為之改容。乃得並解桎梏。

滂後事釋,南歸。始發京師,汝南、南陽士大夫迎之者數千兩。同囚鄉人殷陶、黃穆,亦免俱歸,並衞侍於傍,應對賓客。滂顧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里。

初,滂等繫獄,尚書霍諝理之。乃得免,到京師,往候諝而不為謝。或有讓滂者。對曰:“昔叔向嬰罪,祁奚救之,未聞羊舌有謝恩之辭,祁老有自伐之色。”竟無所言。

建寧二年,遂大誅黨人,詔下急捕滂等。督郵吳導至縣,抱詔書,閉傳舍,伏牀而泣。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引與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養,滂從龍舒君歸黃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復求壽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行路聞之,莫不流涕。時年三十三。

論曰:李膺振拔污險之中,藴義生風,以鼓動流俗,激素行以恥威權,立廉尚以振貴埶,使天下之士奮迅感概,波盪而從之,幽深牢破室族而不顧,至於子伏其死而母歡其義。壯矣哉。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

 尹勛傳

尹勛字伯元,河南鞏人也。家世衣冠。伯父睦為司徒,兄頌為太尉,宗族多居貴位者,而勛獨持清操,不以地埶尚人。州郡連闢,察孝廉,三遷邯鄲令,政有異跡。後舉高第,五遷尚書令。及桓帝誅大將軍樑冀,勛參建大謀,封都鄉侯。遷汝南太守。上書解釋範滂、袁忠等黨議禁錮。尋徵拜將作大匠,轉大司農。坐竇武等事,下獄自殺。

 蔡衍傳

蔡衍字孟喜,汝南項人也。少明經講授,以禮讓化鄉里。鄉里有爭訟者,輒詣衍決之,其所平處,皆曰無怨。

舉孝廉,稍遷冀州刺史。中常侍具瑗託其弟恭舉茂才,衍不受,乃收齎書者案之。又劾奏河間相曹鼎臧罪千萬。鼎者,中常侍騰之弟也。騰使大將軍樑冀為書請之,衍不答,鼎竟坐輸作左校。乃徵衍拜議郎、符節令。樑冀聞衍賢,請欲相見,衍辭疾不往,冀恨之。時南陽太守成瑨等以收糾宦官考廷尉,衍與議郎劉瑜表救之,言甚切厲,坐免官還家,杜門不出。靈帝即位,復拜議郎,會病卒。

 羊陟傳

羊陟字嗣祖,太山樑父人也。家世衣冠族。陟少清直有學行,舉孝廉,闢太尉李固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會固被誅,陟以故吏禁錮歷年。復舉高第,再遷冀州刺史。奏案貪濁,所在肅然。又再遷虎賁中郎將、城門校尉,三遷尚書令。時,大尉張顥、司徒樊陵、大鴻臚郭防、太僕曹陵、大司農馮方並與宦豎相姻私,公行貨賂,並奏罷黜之,不納。以前太尉劉寵、司隸校尉許永、幽州刺史楊熙、涼州刺史劉恭、益州刺史龐艾清亮在公,薦舉升進。帝嘉之。拜陟河南尹。計日受奉,常食乾飯茹菜,禁制豪右,京師憚之。會黨事起,免官禁錮。卒於家。

 張儉傳

張儉字元節,山陽高平人,趙王張耳之後也。父成,江夏太守,儉初舉茂才,以刺史非其人,謝病不起。

延熹八年,太守翟超請為東部督郵。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覽遏絕章表,並不得通,由是結仇覽等。鄉人朱並,素性佞邪,為儉所棄,並懷怨恚,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於是刊章討捕。儉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複流轉東萊,止李篤家。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謂曰:“張儉知名天下,而亡非其罪。縱儉可得,寧忍執之乎”欽因起撫篤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自專仁義。”篤曰:“篤雖好義,明廷今日載其半矣。”欽歎息而去。篤因緣送儉出塞,以故得免。其所經歷,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並殄滅,郡縣為之殘破。

中平元年,黨事解,乃還鄉里。大將軍、三公並闢,又舉敦樸,公車特徵,起家拜少府,皆不就。獻帝初,百姓饑荒,而儉資計差温,乃傾竭財產,與邑里共之,賴其存者以百數。

建安初,徵為衞尉,不得已而起。儉見曹氏世德已萌,乃闔門懸車,不豫政事。歲餘卒於許下。年八十四。

論曰:昔魏齊違死,虞卿解印。季布逃亡,朱家甘罪。而張儉見怒時王,顛沛假命,天下聞其風者,莫不憐其壯志,而爭為之主。至乃捐城委爵、破族屠身,蓋數十百所,豈不賢哉。然儉以區區一掌,而欲獨堙江河,終嬰疾甚之亂。多見其不知量也。

 岑晊傳

岑晊字公孝,南陽棘陽人也。父豫,為南郡太守,以貪叨誅死。晊年少未知名,往候同郡宗慈,慈方以有道見徵,賓客滿門,以晊非良家子,不肯見。晊留門下數日,晚乃引入。慈與語,大奇之,遂將俱至洛陽,因詣太學受業。

晊有高才,郭林宗、朱公叔等皆為友,李膺、王暢稱其有幹國器,雖在閭里,慨然有董正天下之志。太守弘農成瑨下車,欲振威嚴,聞晊高名,請為功曹,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瑨委心晊、牧,褒善糾違,肅清朝府。宛有富賈張泛者,桓帝美人之外親,善巧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並得顯位,恃其伎巧,用埶縱橫。晊與牧勸瑨收捕泛等,既而遇赦,晊竟誅之,並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於是中常侍侯覽使泛妻上書訟其冤。帝大震怒,徵瑨,下獄死。晊與牧遁逃亡匿齊魯之間。會赦出。後州郡察舉,三府交闢,並不就。及李、杜之誅,因復逃竄,終於江夏山中雲。

陳翔傳

陳翔字子麟,汝南邵陵人也。祖父珍,司隸校尉。翔少知名,善交結。察孝廉,太尉周景辟舉高第,拜侍御史。時正旦朝賀,大將軍樑冀威儀不整。翔奏冀恃貴不敬,請收案罪,時人奇之。遷定襄太守,徵拜議郎,遷揚州刺史。舉奏豫章太守王永奏事中官,吳郡太守徐參在職貪穢,並徵詣廷尉。參,中常侍璜之弟也。由此威名大振。又徵拜議郎,補御史中丞。坐黨事考黃門北寺獄,以無驗見原,卒於家。

  孔昱傳

孔昱字元世,魯國魯人也。七世祖霸,成帝時歷九卿,封褒成侯。自霸至昱,爵位相系,其卿相牧守五十三人,列侯七人。昱少習家學,大將軍樑冀闢,不應。太尉舉方正,對策不合,乃辭病去。後遭黨事禁錮。靈帝即位,公車徵拜議郎,補洛陽令,以師喪棄官,卒於家。

 苑康傳

苑康字仲真,勃海重合人也。少受業太學,與郭林宗親善。舉孝廉,再遷潁陰令,有能跡。

遷太山太守。郡內豪姓多不法,康至,奮威怒,施嚴令,莫有干犯者。先所請奪人田宅,皆遽還之。

是時,山陽張儉殺常侍候覽母,案其宗黨賓客,或有迸匿太山界者,康既常疾閹宦,因此皆窮相收掩,無得遺脱。覽大怨之,誣康與兗州刺史第五種及都尉壺嘉詐上賊降,徵康詣廷尉,減死罪一等,徙日南。潁陰人及太山羊陟等詣闕為訟,乃原還本郡,卒於家。

  檀敷傳

檀敷字文有,山陽瑕丘人也。少為諸生,家貧而志清,不受鄉里施惠。舉孝廉,連闢公府,皆不就。立精舍教授,遠方至者常數百人。桓帝時,博士徵,不就。靈帝即位,太尉黃瓊舉方正,對策合時宜,再遷議郎,補蒙令。以郡守非其人,棄官去。家無產業,子孫同衣而出。年八十,卒於家。

劉儒傳

劉儒字叔林,東郡陽平人也。郭林宗常謂儒口訥心辯,有珪璋之質。察孝廉,舉高第,三遷侍中。桓帝時,數有災異,下策博求直言,儒上封事十條,極言得失,辭甚忠切。帝不能納,出為任城相。頃之,徵拜議郎。會竇武事,下獄自殺。

賈彪傳

賈彪字偉節,潁川定陵人也。少遊京師,志節慷慨,與同郡荀爽齊名。

初仕州郡,舉孝廉,補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盜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發,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驗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養子者千數,僉曰“賈父所長”,生男名為“賈子”,生女名為“賈女”。

延熹元年,黨事起,太尉陳蕃爭之不能得,朝廷寒心,莫敢復言。彪謂同志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解”乃入洛陽,説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霍諝,武等訟之,桓帝以此大赦黨人。李膺出,曰:“吾得免此,賈生之謀也。”

先是,岑晊以黨事逃亡,親友多匿焉,彪獨閉門不納,時人望之。彪曰“《傳》言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吾以不能奮戈相待,反可容隱之乎”於是鹹服其裁正。

以黨禁錮,卒於家。初,彪兄弟三人,並有高名,而彪最優,故天下稱曰“賈氏三虎,偉節最怒”。

 何顒傳

何顒字伯求,南陽襄鄉人也。少遊學洛陽。顒雖後進,而郭林宗、賈偉節等與之相好,顯名太學。友人虞偉高有父讎未報,而篤病將終,顒往候之,偉高泣而訴。顒感其義,為復讎,以頭醊其墓。

及陳蕃、李膺之敗,顒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陷,乃變姓名,亡匿汝南間。所至皆親其豪傑,有聲荊豫之域。袁紹慕之,私與往來,結為奔走之友。是時,黨事起,天下多離其難,顒常私入洛陽,從紹計議。其窮困閉戹者,為求援救,以濟其患。有被掩捕者,則廣設權計,使得逃隱,全免者甚眾。

及黨錮解,顒闢司空府。每三府會議,莫不推顒之長。累遷。及董卓秉政,逼顒以為長史,託疾不就,乃與司空荀爽、司徒王允等共謀卓。會爽薨,顒以它事為卓所繫,憂憤而卒。初,顒見曹操,歎曰:“漢家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操以是嘉之。嘗稱“潁川荀彧,王佐之器”。及彧為尚書令,遣人西迎叔父爽,並致顒屍,而葬之爽之蒙傍。